7月7日上午，四川眉山仁寿县曹家镇，仁寿千农禾农产品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冻库外，十多个工人正热火朝天地往礼盒里分装“六月雪梨”。

在地里一车车梨送来的同时，该合作社理事长陈凯的电话也响个不停：“李总，您好。要两千斤啊？今天配不上了，明天行不？”“张总，你们的梨今天中午发出来，下午就能到成都……”

自从“六月雪梨”上市，陈凯每天都要接到各方来电超过300个。他估计了一下，今年市场上“六月雪梨”销售缺口至少达百万斤。

曹家镇是四川著名的百年梨乡，种梨已有数百年历史，现存100年以上老梨树7万余株，“曹家梨”也蜚声国内，“六月雪梨”是其代表产品之一。

不过，一方面是市场上巨大的“六月雪梨”缺口，另一方面却是当地“人鸟争梨”的尴尬。

随着近年仁寿县生态持续向好，曹家镇“人鸟争梨”的情况也愈演愈烈，陈凯所在的合作社因鸟类啄食受损达6~7万斤，直接损失达50万元。成都小伙刘繁到曹家镇种梨，其一个20亩的梨园，今年挂果8万多枚，被鸟儿啄坏的超3万多枚，直接损失近5万元。

“人鸟争梨”，这是摆在这个“百年梨乡”面前一个亟须解决的问题……

市场热捧：甜度恰到好处，“六月雪梨”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7月7日，一进入仁寿县曹家镇境内，道路两旁卖梨的农户就多了起来。

曹家镇是四川有名的“百年梨乡”，现存100年以上的老梨树7万余株、400年以上的老梨树1700余株，目前曹家镇梨规模种植达3.1万亩，年产量达9300万斤，年产值达2.4亿元，已形成以“六月雪梨”、金花梨、丰水梨为主的梨产业布局。

36岁的陈凯是曹家镇人，以前在北京打拼，回乡后流转了300亩梨园当起了果农，后来成立专业合作社，旗下有超千亩“六月雪梨”。

据陈凯介绍，合作社的“六月雪梨”每斤售价6~10元，通过冷链物流主要销往成都、北京、深圳、湖北等地，商超占了七成左右，三成左右发礼盒。虽然都是提前签订合同，但老客户临时增加订单、新客户找来订购的依旧不少。“每天接打电话300来个，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在陈凯看来，“六月雪梨”属新品种、新品牌，仁寿县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推广，入驻成都等地的大超市后，名气更加响亮。“六月雪梨”体型中等，青皮白肉，因六月中下旬成熟采摘而得名。口感脆甜、果肉细腻、汁水丰厚，最大的特点是削皮后24小时都不会变色。“经四川省农科院检测发现，‘六月雪梨’中富含抗氧化成分——锗元素，这也是‘六月雪梨’不会被氧化变色的奥秘。”陈凯说，其他地方的雪梨也抗氧化，但仁寿曹家镇的“六月雪梨”九成熟时就会采摘入冻库降温，确保其不会过分成熟，此般流程下的“六月雪梨”每个控制在3~4两，糖度控制在12左右。“这是一种恰到好处、轻盈健康的甜度，更受市场欢迎”。

“人鸟争梨”：鸟儿啄梨，有果园近五分之二的梨子受损

然而，“六月雪梨”在受到市场热捧的同时，也面临着一个新的问题——鸟儿的侵袭与啄食。

随着近年来仁寿县的生态环境持续向好，当地鸟类的繁殖数量也在增长，这其中包括画眉、白头翁、喜鹊等。记者从国家林草局网站上查询到，这些鸟类都“来头不小”，其中画眉系国家二级保护鸟类。

31岁的成都小伙刘繁看中了“曹家梨”的品质和前景，五年前在曹家镇水星村一组流转了40余亩土地，种起了“六月雪梨”，其中一个20亩的果园在一个小山丘上，果子的口感比山下的更好，但由于附近都是竹林和灌木丛，这片果园特别受鸟儿们青睐。

“虽然每枚果子都套上了袋子，但只要果子稍微有点味道时，鸟儿就会飞来啄食，撕开纸袋啄上几口，被啄了的梨子就会坏掉。”刘繁告诉记者，今年山上果园中 “六月雪梨”套袋8万多个，因鸟啄食受损的至少有3万个，有近五分之二的雪梨受损。

7月7日，记者来到刘繁山上的果园，发现树下的白色袋子整个果园都是。“之前被啄坏的上万个果子已被捡干净了，这已是第三轮掉落的果子，至少有2万个，损失近5万元。”刘繁说。

刘繁并非没有试过驱鸟，他说，从前年开始，他就买来设备，模仿老鹰和狗叫，尝试“声光驱鸟”，但五天左右鸟儿就习惯了，又大面积飞回来。今年开始，除了“声光驱鸟”，他又拉来一车鸡毛撒在果园里，甚至挂到杆上，以此震慑鸟儿，但效果也不理想。后来，刘繁又在树上悬挂红色口袋，每隔三棵树就挂一个，但也只维持了两三天就没了效果。

比起刘繁，陈凯的损失更大：以今年为例，整个合作社因鸟类啄食受损的果子超15万枚，直接损失达50万元左右。

陈凯等人也尝试过很多种方法驱鸟，最有效的方法是拉网将果园覆盖，但一亩果园架网成本在1500元左右，1100亩需要投入200万元，而且只能使用三年左右，这对刚刚起步的合作社来说，几乎无法承受。

架网成本太高，声光驱鸟效果甚微，果农们多方尝试无果后，只能无奈地以每小时10元/人的价格，雇人巡视果园，放鞭炮驱赶鸟类。

效果如何？陈凯苦笑：以前人去鸟飞，现在人去鞭炮响，鸟儿依旧在跳跃。

专家建议：落实鸟害补偿 积极探索商业保险

野生动物保护法第14条规定：“因保护国家和地方重点野生动物，造成农作物或者其他损失的，由当地政府给予补偿。”但多位果农表示，这些规定难以落实。比如，怎么界定是野生动物所为？赔偿标准如何计算？

对此，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科学家孙全辉博士建议，受损的果农应注意留存鸟害的相关证明，以便在有条件时申请补偿。

孙全辉表示，果园鸟害的发生具有季节性和规律性，建议当地部门不仅要落实鸟害损害补偿，也要结合鸟类活动规律，加强预报预警，并积极探索商业保险等鸟害综合防治办法。

多位农业方面工作人员表示，常规驱鸟方法有以下这些：架设防鸟网；人工驱鸟；音响驱鸟；置物驱鸟（在园中放置假人、假鹰或在果园上空悬浮画有鹰、猫等图形的气球，可短期内防止害鸟入侵。）；反光膜驱鸟；化学驱鸟（主要成分为天然香料的驱鸟剂）。但小鸟非常聪敏，每种方法时间一长就会被识破，应将这些方法轮换使用或综合应用。

成都华希昆虫博物馆馆长赵力告诉记者，如果经济条件达不到架网或购买高级驱鸟设备的话，可能只有采取套袋、驱赶被动防御或采用更科学的防鸟手段，因为灭鸟是不被允许的。

“最甜的水果都被鸟儿吃掉了，但大量的害虫也被鸟儿吃了。”赵力说，“鸟都可以吃的水果，是天然的，无公害的，味道很好的。可以参考虫啃过的蔬菜是无公害蔬菜这样的宣传来提高雪梨的销售量和价格，让人鸟相谐的生态红利释放出更多价值。”

赵力认为，曹家镇还可以借此发展生态观光农业和休闲农业，吸引游客前来体验农业旅游，甚至吸引摄影爱好者们前来拍摄鸟类。

文/蒋麟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