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读|剥洋葱——评《艺术的罪与罚》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3-03-17 13:00

历史的年轮指向1917年。

一战的硝烟并未呈现变淡的趋势,或许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感到一丝绝望, 那个在美国闲逛的法国青年,“翻转了一件家用陶瓷品”。

于是,“翻转”出了一座里程碑。

杜尚用他的“戏谑之举”,重新定义了“什么是艺术?”和“艺术可以是什么?”——如果说《泉》(spring)也可以叫 《春》,那么,现代艺术的确迎来了一个五彩斑斓、生机勃勃的春天。

其实在半个世纪前的1866年,古斯塔夫·库尔贝就已经通过《世界的起源》(《The origin of the world》),“试探”了小众与大众的“承受边界”。

如果说曾经的艺术还仅仅停留在“静态的展现”,那么,像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ć)与乌雷(Ulay)于1980年“演绎”的《静止能量》(《Rest Energy》)则是直接用“艺术形式”来让“演绎者”与“观察者”“共同试探”生与死的边界。

当我们开始逐步理解“演绎者”与“观察者”的或直接或隔空的“互动”都可以成为一种“广义上的艺术”(哪怕这种艺术从出发点就是彻底错误的),也就不难理解2001年9月16日,享誉世界的德国电子音乐先锋卡尔海因兹·斯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面对公众,给出了他对“911”的看法——

(恐怖分子)对世贸中心大厦的袭击是“全宇宙最伟大的艺术作品”。

这个惊世骇俗的观点的背后,是一个日渐被人重视且极为严肃的“隐患”——艺术创造与暴力犯罪是否一体双生?

在这本《艺术的罪与罚·从陀思妥耶夫斯基到科波拉》的“严肃评论”中,两位学者给我们拨出了这样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洋葱”——

工业革命启动后,几百年来,人类一直被时代的麻木感折磨但不自知,大众对机械化、数字化引发的生存环境拥挤、与大自然隔离、庸俗新闻泛滥、艺术创作须驱牛棒指引等越发熟视无睹。

然而,长期规律、重复、低效的日复一日让人从内心深处渴望一种突破,比如通过过分的暴力行为去寻求影响力和冲击力。

以往,我们还可以通过各种“艺术创作”进行宣泄,但问题随之降临,罪犯和恐怖主义者是否会因这种“艺术创作”获得“灵感”,意图真实再现各种浪漫(且血腥)又颇具毁灭性的“暴力美学”?

其实,早在1974年,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就已凭借一系列名为《韵律》(《Rhythm》)的行为艺术,用自己血淋淋的肉体证明了“公众视野下,人性的极限可以有多夸张”。

创作《洛丽塔》的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曾有过这样的观点——“好的艺术就是好的道德”。我们当然可以认同它——艺术家创造了“美好的艺术”,让受众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

但人性这种东西很难琢磨,《洛丽塔》本质上是“男性对鲜嫩美好肉体的扭曲占有”,因为小说的风靡,却让“恋童癖”一度有了“精神信仰”。

就像杜尚成为了“标志人物”,只是“赶了巧”。他用一种反叛精神的行为化,提醒众人,当艺术“什么都是“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是”了——是的,这个笑眯眯的“坏老头”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特殊时刻”玩了一次“剥洋葱”。

杜尚解构了艺术,当艺术可以是一种【娱乐】、一种【游戏】、一种【精神】时,我们就能看到各种“反传统”、“反叛”与古希腊神话(哲学)中的意象,即酒神精神,并无二致——《泉》诞生的半个世纪后, 那些“垮掉的一代”的言行举止也是一种精神延续。

有了这样的基础,我们从《艺术的罪与罚》的【归零地】出发,与“文学恐怖主义者”和“孤独的野蛮人”交流,探讨“越界”的极限后,又与“粗野汉子”和“故意成为孤儿的人们”一同“嘲笑”“海因里希·冯·克莱斯特最后的疯傻”,最后“惊悚”且“悲哀”地发现,文学、电影等艺术与恐怖主义的深层渴望——颠覆世界既有经济与文化秩序——其实高度一致。

难怪日本艺术家冈本太郎也有“艺术就是爆炸”的名言,看来至少这位与书中提及的从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到导演科波拉的思想,也是隔空呼应的。

我想,艺术终究还是生活的调剂,如《西西弗神话》中引申出的“找点乐子”,若是有灵气,自然应该像《艺术的罪与罚》一般,内容有学术感的厚重,表述有杂志般的诙谐,翻译有天成一样的云水,虽不如各种近千页的“艺术史”可以防身,但卷起来也可以像《谍影重重》里的伯恩那般“轻松送你上天堂”。

最后,我想到与《艺术的罪与罚》开篇的“911”有关的一部电影——上映于2001年6月的《剑鱼行动》 (《Swordfish》)。

提个插曲,由于这部电影后来被认为“影射有关事件”,很悲催地“扑街”了。

这部电影让我印象深刻的,有开头一段“360度无死角”的“血腥爆炸场面”,那个运镜与效果一直让我惊呼“光与影的魅力也可以这么玩!”

还有一段反派与主角的对话,大意如下——

“现在有一种方法能立即清理全世界所有的疾病,但需要杀死一名无辜的孩子,你会做吗?”

这是典型的“电车难题”。

而电影还有这样的设计,反派要求主角盗取的资金,是政府非法获得的巨额赃款,如果偷出的这笔巨额资金是去做更正义的事儿,该做吗?

那么,电影是在教唆“维护正义的犯罪”吗?

若回到这本《艺术的罪与罚》,我们还是应该【正视】想象与现实的边界,各种歇斯底里映射的是人性的不安,而如果没有指路的兔子,我们终究会在错误的方向里永远迷失。

文/刘喜脉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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