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满目、金光闪闪、前所未见、奇奇怪怪……9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四川广汉公布,三星堆又上新啦!在大约一年的发掘时间内,新发现的6个“祭祀坑”已出土了金器、青铜器、玉器、象牙等近2000件文物,许多前所未见的珍贵文物崭露头角,目之所及非常震撼。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发现除了数量庞大,“奇奇怪怪”也是被考古队员们挂在嘴边的词。
9日公布的出土文物,其中一张完整的金面具格外引人注目。
这件金面具6月中旬在三星堆遗址3号“祭祀坑”出土。当考古人员从3号“祭祀坑”缓慢取出一块青铜罍残片后,一团被压得严重变形的金器出现在人们眼前。出土时,这件金器仿佛一张稿纸被揉成一团,难辨形状。修复人员用不到一周时间,将一张完整的金面具缓缓呈现。据介绍,这张薄如蝶翼的金面具宽37.2厘米、高16.5厘米,重约100克,眉眼镂空,两耳轮廓圆润,鼻梁高挺,嘴形大而微张,造型威严神圣,是目前三星堆考古发掘中出土最完整的一件金面具。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冉宏林告诉记者,这件金面具的面部特征与三星堆此前出土的青铜人头像形象一致,尺寸也接近青铜人头像。“我们推测这件金面具是覆盖在青铜人头像面部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件独立使用的器物。”他说。细观古蜀遗址出土的金面具,不难发现它们都是用模具捶揲而成,眉眼镂空,表面打磨光亮。“黄金的延展性很好,可以锤打得很薄,再嵌刻成需要的造型贴合在头像表面。”冉宏林说。
今年1月,三星堆曾出土重约286克的金面具残件,虽然只有“半张脸”,但它仍保持着目前三星堆出土最重金面具的记录。考古人员透露,三星堆遗址中还出土了另外两件待修复的金面具。随着后续考古研究和修复工作陆续开展,三星堆还将有更多“金色”奇迹。 我们或许好奇青铜人像上为何要附带一张金面具,难道古蜀人也喜欢“化装舞会”吗?对此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保护中心馆员郭建波笑道,根据推测,或许是这样的情况:当古蜀人铸造出金灿灿的铜面具后,很是喜爱,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铜的表面氧化成了绿色,古蜀人觉得绿色的“脸”并不美观,于是又打造了一面能贴合在上面的金面具。可谓是最早的“颜控”了。
青铜神坛复杂程度前所未见
“太罕见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它们命名。”负责8号“祭祀坑”发掘的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教授赵昊昨天说。3号、8号“祭祀坑”各发现了一件青铜神坛,8号“祭祀坑”神坛上有姿势迥异、大小不一的青铜人像造型,有的身着彩衣翩翩起舞,有的小腿布满文身、肩扛祭品……神坛上还有一只戴着“项圈”的神兽。“复杂程度前所未见。”
一把玉刀 摆上西餐桌毫不违和
这次发现,“现代感”也是被考古队员们提及最多的词汇,有和奥特曼、诸葛亮等形象“撞脸”的青铜人像,也有颜色漂亮、大小、外形跟现代“西餐刀”别无二致的玉刀,玉刀表面色彩鲜艳,刀背有勾云纹,刃部非常锋利,可以轻易将人的手指划破。“即使把这件玉刀摆到现代的西餐桌上也毫不违和。”考古人员说。
青铜神兽:体形与成年柯基犬相仿
在被发现的神坛旁边,还有一只目前发现最大的“神兽”,相当于成年的柯基犬大小,大眼宽嘴,细腰粗腿厚臀,看起来非常可爱。3号“祭祀坑”神坛跟上述8号“祭祀坑”神坛完全不一样,上面有人头像、龙、说不出名字的“四不像”动物形象。还有好几件前所未见的玉器,其中一件还未完全出土的葱绿色“玉板”很有特色,看起来它镶嵌在一块镂空的青铜网格之中。商周时期称青铜为“吉金”,黎海超开玩笑说:“这是首次发现‘金镶玉’,但需要进一步发掘确认最终形态。”“就是奇奇怪怪,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东西。这些文物的工艺、形态、内容都很复杂,包含的历史信息很丰富,‘刷新’了既往认识,给研究带来了很大挑战。”负责发掘3号“祭祀坑”的上海大学讲师徐斐宏说。
扭头跪坐人像 青铜雕塑技艺高超
4号“祭祀坑”的三星堆“力士”——铜扭头跪坐人像也非常引人关注。“这件人像表情严肃,小腿肌肉异常发达,可见当时青铜雕塑技艺高超。”负责4号“祭祀坑”发掘的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考古工作者许丹阳说。更为重要的是,此次还发现了几件见证我国各地区文明早期交流融合的文物“重器”。一件造型奇特的朱砂彩绘觚形尊体现了中原文明和古蜀文明的融合,另一件刻画有古蜀神树纹的玉琮反映了长江上游和长江下游文明的“握手”。据了解,在发掘的同时,四川省文物局也在组织全国最顶尖的团队对文物进行保护修复、研究阐释,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公众就能在博物馆里见到这些令人惊叹的文物,感受三星堆文化的魅力。
新猜想:大量丝绸残留物或为祭祀元素
9日,在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举行的“考古中国”重要项目——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阶段性成果新闻通气会上,公布了三星堆遗址4号坑出土纺织品的检测分析,通过观察分析显微形态,结合酶联免疫分析结果,判定为平纹组织结构的丝绸残留物,其长宽约3.8×3.1毫米。这是工作人员第一次在新一轮祭祀坑考古发掘中发现丝绸残留物。
丝绸残留物的发现到底代表着什么?是否如考古专家解读,会从中寻找到文字?带着疑问,成都商报-红星新闻记者走进了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广汉考古整理基地,见到了负责丝绸研究的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文物保护中心馆员郭建波,向其寻求答案。
郭建波扎根三星堆遗址,研究丝绸考古已经整整一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在高科技护航之下,他们不仅在4号坑中有了考古上的新发现,还在此前的1、2号坑中的青铜器上以及其他残件上发现了丝绸残留物,随后在3、4、6、7、8号坑中也发现了丝绸残留的痕迹。“我们在1、2号坑中的13类器型,40多件器物上都发现有丝织残留物,通过研究发现,它的纺织工艺结构有平纹和斜编两种方式。这映射出,在三星堆时期,丝绸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在新发现的祭祀坑3号坑中,12类器型、16件器物上有明确的丝绸的发现。”郭建波说。
“根据推断,我们认为,如果文字或符号出现在丝绸上,它将会是通天神、接人气的物质载体。”在三星堆遗址的考古研究中,考古研究人员发现丝绸的附存量非常大,郭建波认为丝绸与青铜器、玉器、金器共同构成了三星堆祭祀文化体系,其中,丝绸是非常重要且不可或缺的重要文化因素存在。
从三星堆到金沙 一飞冲天的发量你羡慕吗
专家:背后是权力的影子
9日,三星堆出土的文物再次惊艳世界。此次发掘的青铜人像中,有3尊扭头跪坐人像颇为引人关注,特别是其一飞冲天的头发,茂密程度让现代人很是羡慕。
从目前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像和青铜头像来看,根据发型类别可以看到他们分属于两大族群:一是梳麻花长辫的“辫发”族群,主要特点是脑后梳着长长的麻花辫,头顶是平的;二是发际线较高的“笄发”族群,他们基本都将头发盘挽在头顶,配有不同的发饰或冠饰,花样较多。
关于金沙和三星堆的青铜人像发饰,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孙华认为,三星堆的统治阶层分为辫发和笄发两个族群——辫发代表掌握行政权力或军事权力的世俗贵族;笄发代表掌握祭祀等宗教神权的神职贵族。
从发型来看,金沙出土的青铜立人同样是脑后梳着麻花辫,直垂腰间。孙华教授曾在研究中发现一个特殊的现象,金沙遗址发现的青铜人像和石跪坐人像,都是辫发。金沙遗址博物馆副馆长王方表示,金沙遗址的青铜立人像,比三星堆大立人小很多,但却可能暗示着古蜀国社会的剧变。从发型来看,他显然是三星堆文化时期辫发族群的后裔。但从手势来看,右手右上、左手左下,双手虚握,似乎正捧持着什么东西进行奉献,又与三星堆发现的笄发大立人如出一辙。所以,金沙的这件小立人同时拥有两个族群的特点:发型与辫发族群相似,但手势又与笄发族群完全一致。因此,有专家推测,金沙的青铜立人是同时执掌着政权与神权的贵族,他很可能就是古蜀王国的国王或者大祭司。
三星堆和金沙文明一前一后,似乎暗示了宗教权力在两个族群间的先后更替——掌握世俗权力的辫发族群取代了主管祭祀的笄发族群,同时掌管社会的宗教事务。此时,神权政权合二为一,辫发族群可能已然成为唯一的上层社会贵族。
文/乔雪阳 邱峻峰 曾琦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