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花有百日红,人有百年好
半月谈 2023-10-26 10:00

野蔷薇:配角也有自己的精彩

四五月间,花中“顶流”非蔷薇莫属。那些天,蔷薇花开遍了我的朋友圈——南京朋友去琅琊路拍了蔷薇花墙,上海朋友则拍了交大墙外的蔷薇,而昆明朋友晒出丽江古城的蔷薇……

我也喜欢蔷薇花。小区门口有一排栅栏,年代久了,斑驳的锈迹清晰可见。可到了四五月间,栅栏就“化腐朽为神奇”——蔷薇花像一帘一帘的瀑布从栅栏顶端倾泻而下,仿佛一幅画,令人惊叹。

有天我去楼下散步,看到河边有好多白色的花,清新、淡雅。用植物APP识别一下,知其为野蔷薇,名字浪漫得引人遐思。细看那花朵,单瓣、小小的,不似重瓣红蔷薇那般声势浩大、艳丽夺目。它们长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走过路过很容易被忽略,注定是默默无闻的小配角。不过这世间,任何角色的存在都有其价值和意义。就在那一刻,河边一簇簇朴素自然、不加粉饰的野蔷薇,深深打动了我。

七里香:每一朵都有闪光点

从前我不大关注植物,所以并不知小区花园里种植了几株七里香。

那个劳动节的假期,闲来无事的我在小区里散步时,看到一种修剪成圆球状的绿篱植物,卵形油亮的叶子托起六七朵小小的白花。我不由走上前去闻了闻:咦,好香啊!查了查,原来这个叫做海桐花的植物又名七里香。

一时间,不同方向的知识突然串了起来,像是久猜不出的谜语突然被揭晓了答案,一轮一轮的快乐涌上心头。

自然界里的植物,造型特别或者花形较大的花朵,容易吸引眼球。反过来,一些长相普通的小花,就难以区别谁是谁了。不过,若肯花一点时间走近前去,注视它、研究它,就一定会发现每种植物都是世上的独一无二,各有其美。如同七里香,微风拂过,它那无与伦比的香气便满园弥散。

橘花:此一天有别于其他时

初夏时我回到了家乡。黄昏,陪妈妈在小区里散步,路过一棵开满白色小花的树木,阵阵清香钻入鼻孔。妈妈说,那是橘树,秋天时结的橘子很甜。

原来是橘花啊。细小洁白的花朵雪一样落满枝头,花瓣厚实,花蕊金黄,花香清冽。曾听说闻到橘花的香味就会缅怀故人,比如《源氏物语》中,源氏在5月的某日里去拜访梦中情人花散里时,先去拜访了花散里的姐姐。源氏说:“杜鹃也慕飘香橘,伴我来访花散里。”姐姐则回复道,“荒园凄清无人访,檐前橘花引客来。”

同样香气扑鼻的花朵,为何偏是橘花会引发人的思旧之情呢?我想,这是因为人类赋予了每种植物以特定的象征意义吧,闻橘花而思旧,好比见牡丹图富贵,见荷花觉清白一样。就像人类也赋予每个节日特定的意义,让此一天有别于其他时。

桂子:四季更替的曼妙

也是初夏时节,我在小区花园里发现几株树上挂了“禁止采摘”的牌子。

“禁止采摘”意味着树上有果子。于是我仰起头,看到一串串大小如花生米似的“紫葡萄”,摸一摸,有点软。是什么果子呢?打开植物APP识别后我吃了一惊:竟是桂花树。那么,一串串的“紫葡萄”,即是桂子了。

我从不知道桂花树还能结果子,于是在网络上学习一番,知道了也并非所有的桂花树都能结果。这种能结果的树被称之为“结子桂”,少,价格也昂贵。在秋天桂花盛开又掉落之后会结出绿色的果子,到了次年四五月果子会成熟变紫,也就是我看到的“紫葡萄”模样。桂子是一味中药,具化痰、生津、暖胃、平肝等功效。站在树下,我对自己说,等秋天桂花盛开又掉落之后,一定过来拍下它绿色的果子。观察一株树在四季更替中细微的变化,体会它不同的生命历程,应该是件有趣的事。

靠近植物并深入地了解它们,让我学会了放慢脚步,从不同角度去看待同一个事物。

紫薇:花有百日红

我们小区楼下还有几棵紫薇树,卷卷柔柔的紫薇花正在秋色里娇艳地绚烂着。记得爱写文也爱画画的汪老,除了写《紫薇》,还画过一幅《紫薇花》,题跋是“紫薇花对紫薇郎。此画殊无章法,紫薇本无章法”。他描写紫薇花长得毫无章法,笔端也敏锐细腻:“花瓣皱缩,瓣边还有很多不规则的缺刻,所以根本分不清它是几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一球,当中还射出许多花须、花蕊。一个枝子上有很多朵花。一棵树上有数不清的枝子。真是乱。乱红成阵。乱成一团。简直像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放开了又高又脆的小嗓子一起乱嚷嚷。”这一段简直活灵活现。大概也正因为此,敢于挑战绘画紫薇花的人并不多,留下来的作品更微乎其微。

日本园艺家柳宗民在他的《四季有花》里说,紫薇花常被叫做“百日红”,得名于花期有百天之久。都说花无百日红,那么紫薇则是一个例外,所以南宋诗人杨万里也如此盛赞:“谁道花无红十日,紫薇长放半年花。”

花有百日红,人有百年好。这让我不由想起邻居一对年逾90的老夫妻,出门拄着拐杖还会手牵手。

木槿:温柔坚持,成就最好的风景

立秋那天下了场小雨,路边一朵朵紫色的木槿花吸住了我的视线。细雨洗过的木槿花,绉纱般的花瓣上挂满了雨珠,风一吹似要滴落进花心里。

木槿花有好多个别名,而其中最叫人心疼的是“朝开暮落花”。有古诗云“槿花不见夕,一日一回新”——它的花期仅短短一日,托着朝霞静静绽放,夕阳西下才会倔强地凋落;然而,当我们一觉醒来,它又以盛开的姿态爬满树梢,仿佛一直都绚烂着。所以,它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

想一想,木槿花骨子里其实藏着真正的坚强勇敢。就算只有一天寿命,但此花败了有彼花,每天都是一树的欣欣向荣。它以温柔地坚持,成就了自己最好的风景。

原标题:《植物让我明白的人生道理》

作者:南西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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