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27日晚，国家大剧院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原创交响京剧《济世良医》。这部剧由耄耋之年的著名大剧作家张永和先生领衔创作，就中医在危机之时的命运转折为核心，呈现出精致、灵活、轻盈的特点。与此同时，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对比与交融也贯穿始终，给人以耳目一新以及深厚之感。

资料图 新华社记者 李志鹏 摄

中国传统文化，融“儒释道”为一体，滋养了中国人几千年。儒家的“中和”，道家的“道”，释家的“空”，共融于中国的中医之中，成为世界医学的独特风景。

本剧的两个主要人物，一是施今墨，一是于仰溪，代表了中西两种文化。

施今墨，京城四大名医之一，是近代中医人的翘楚与骄傲。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废止中医”思潮中，他挺身而出，“救中国”“救中医”，为保住中医绵延一脉而奔走呼喊。张永和先生曾与学生张婧出版《大国医施今墨》，为这位了不起的中医医生做传。在这部剧中，国医形象又以艺术的形式出现在了舞台上。

于仰溪，是为了更好地塑造主要人物而虚构的一个角色。他本是中医出身，因为留学日本接触到了西方文化，学习了西医，便认为中医太过落后，回国后便极力倡导西医，主张废除中医。于仰溪，谐音为“愚仰西”，是那个年代盲目崇拜西方文化的一个代表。在剧作上，他与施今墨便形成了尖锐矛盾。

“力挽狂澜”一折中，施今墨与于仰溪的大段对唱，是关于中西医学文化最集中的一场辩论。这场辩论的起因，是1932年，国民政府通过了于仰溪提出的《废止中医案》，五千年的中医，就要被取缔了。于仰溪洋洋自得，施今墨义愤填膺。

施今墨认为，“废中医，不只是个人存亡事，关乎着华夏同胞生息命脉”。他为此指责于仰溪学了几年西学就数典忘祖。

于仰溪辩称，这是尊崇科学弃旧图新，称中医只讲阴阳五行，诊断缺少精准，是荒诞的巫术。施今墨则道，中医几千年，就如春秋更迭一样，与天地阴阳同在。

于仰溪逼问，阴阳五行看不见摸不着，敢不敢毫发毕现指出来？施今墨从容答道，中医是天人合一的哲学，讲究的是正气存内，邪不外侵。

于仰溪又以中国人寿命不如欧美为由继续狡辩，施今墨则摆出康乾年间四次千叟宴，百岁老人不在少数的事实，更进一步说道，近百年中国人健康问题的根源是列强侵略，百姓朝不保夕。

于仰溪仍不罢休，称急重症和瘟疫还是得靠西医，施今墨则驳斥，千年中医医术精湛，岐黄仁术可擎天。

于仰溪说对方夜郎自大，施今墨则说中华文化源远流长。这大段唱，逻辑鲜明，一步一步地将悬念引出来——于仰溪将传染病搬出来，称中医若能治传染病，我愿谢罪到君前。这场激烈的辩论终于结束，但也抛下了一个悬念：中医能不能医治传染病？

这个悬念，在本剧的尾声予以解决，新冠肺炎的治疗中，中医大显神通。事实代替施今墨作答，于仰溪只得前来谢罪。

值得一提的是，本剧的唱腔与音乐流畅、优美，令人陶醉。

唱腔是京剧，既可听到“枉顾事实逞舌战，夜郎自大出狂言”格律内的韵味，又可听到“新中国、新社会，二十七年重相见，与仰溪重携手冰释前嫌，为中医育英才多陈管见，开拓眼界、共挽手、治疑顽”突破格律的新颖。加之京胡与京二胡的伴奏，将该剧各个行当的唱腔衬托得华丽悦耳。

音乐是交响乐，乐器有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双簧管、短笛、长笛、圆号、长号、定音鼓等等，乐器繁多，具有丰富的表现手法，从而具有很强的穿透力，给人饱满辉煌的质感。交响乐与京胡、京二胡相谐调，与京剧高亢悠扬的唱腔既形成鲜明对比，又浑然一体，充分展现了中西文化的交融以及和而不同，也从另一个角度阐释了中西医学的交融——中西结合。

这部剧最后走向便是“中西结合”，这从医学角度体现了中国文化巨大的包容性。施今墨的女儿施如瑜，似愚而非愚，高中毕业的她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而选择跟从父亲学中医，寓示了中医的强大魅力以及后继有人。

原创交响京剧《济世良医》是张永和先生众多作品中的一个，但也是别具一格的一个。该剧时长只有一个半小时。人物也很少，只以符号化的几个人物出场，分别以老生（施今墨）、花脸（于仰溪）、老旦（施夫人）、青衣（记者）、花旦（施如瑜）来应工，将施今墨独具魅力的人物形象立于舞台之上。这种符号化的艺术表现方式，非常清新，以简洁轻盈的优美演绎出中西文化交相辉映的磅礴气势，凸显出中国传统文化旺盛的生命力以及无穷魅力。（作者为北方昆曲剧院国家一级编剧）

原标题：中西交融奏华章

文/王焱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贺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