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幼儿园不进行生理教育，下架特定国别图书”“上海市教委称，9月1日起，英语退出小学舞台”“9月1日起，上海核酸筛查要收费”……这些都是近期传播较广的谣言。上海辟谣平台发现，这些谣言有一定的共通点：其一，往往由个人或自媒体发布，社交平台、门户网站上的“自媒体号”“公众号”等是首发渠道；其二，造谣者无一不表示相关说法有依据，有的会附上“红头”文件或通知。从求证结果看，这些文件或通知可能是真的，但解读的内容是错的。

这究竟是无心之失或能力所限，还是故意曲解有所企图？上海辟谣平台发现，其背后的利益链不容忽视。

为了流量竟不顾真假

从上海辟谣平台的调查看，很多涉及政策解读类的谣言往往与信息发布者的切身利益有关。部分自媒体关注的不是解读内容，而是能否制造热点、吸引流量，继而谋取经济利益。

如近期被辟谣的“上海市教委称英语退出小学舞台”的消息，是某自媒体对8月初上海市教委官网发布的《上海市教育委员会关于印发上海市中小学2022学年度课程计划及其说明的通知》的曲解。该通知介绍了新学年不同科目教学和考试安排，其中外语科目的教学计划时间并没有减少；通知也只字未提“英语退出小学舞台”。进一步追根溯源还能发现，类似误读在前几年教育部门发布教学安排时也曾出现过，多次被辟谣。

为什么自媒体明知解读站不住脚还要发布相关信息？关键还是“流量”。在自媒体中，除了个人用户，有相当一部分是商业机构，“赚钱”是他们的根本目的。对他们而言，积累粉丝、增加点击量，就意味着有了赚钱的基础。较早发布“上海市教委称英语退出小学舞台”的自媒体就是一家广告公司。翻看其公众号，其发布的除了教育信息外，大部分都是教育服务或产品推广。对这类公众号而言，用户数、点击量意味着给广告合作中的谈判加码。至于解读政策或通知，并不是其主业，何况这类商业公司本来也不具备准确解读的能力。不仅如此，很多自媒体借助热度和流量，哪怕不发广告，也可以“躺着赚钱”。目前，包括微信公众号、今日头条、抖音、快手等都有流量分成机制。以微信公众号为例，信息发布者只要积累一定数量的粉丝，平台就支持注册者加入流量分成体系，平台会自动在公众号中插入广告。只要有人阅读，平台会自动结算流量提成。

部分自媒体为骗取关注度、吸引流量，不仅造假，而且故意恶意解读，挑动公众转发扩散不实消息。比如，7月底上海根据疫情防控进展情况，做出“免费核酸检测延至8月31日”的决定，并未谈及此后的核酸检测安排。有自媒体却故意将此解读成“9月1日起收费”，博取关注。近期，上海明确9月30日前核酸检测免费，此前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对公众而言，识别这类谣言并不困难，不用看信息发布者给出的依据是什么，而要看发布者是谁，信息发布者和解读者都应是权威部门。

约束商业机构“伪专业”

自媒体编造了谣言，而在谣言传播中，纵容他们向公众发布消息的平台也难辞其咎。

首先，平台的流量分成机制是否合理值得探讨。很多自媒体宁可造谣也要流量，关键是按照平台的“游戏规则”，这么做有利可图。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一模式中，平台也是受益方，粉丝、流量为平台扩大了影响力、吸引了广告主。从各大平台的官方宣传看，他们更偏爱把流量分成机制说成是“赋能优秀内容制作者”。迄今为止，没有一家平台披露过其流量分成机制、平台与内容制作者的受益比例，也没介绍过除了“正能量内容制作者”外，还有哪些人是受益者、他们发布了哪些内容。许多用户反映，一些平台上的消息良莠不齐，尤其在发生重大事件后，真消息仍要与假消息、小道消息博弈。

其次，个人或商业机构用“伪专业”“傍媒体”误导公众，平台也应承担责任。“叫‘**媒体’的账号太多了。在传统印象中，‘媒体’代表公正的第三方，但现在很多叫‘**媒体’的并不是媒体，而是商业机构”“有些账号动辄冠以‘上海**’‘中国**’‘**行业协会’‘**研究中心’等名号，看起来像是权威部门或专业机构，背后却是商业机构”“以前门户网站摘录的新闻都来自官方媒体，现在网站却不区别自媒体与官方媒体，经常推送自媒体消息”……这些都是上海辟谣平台收到的公众意见。目前，各平台对商业机构能否在账号中使用“媒体”“研究中心”“行业协会”等字眼规定不一，导致用户很难判断账号的可信度。

要避免谣言和假消息误导公众，规范平台上信息发布者的账号名称、为公众提供方便的查询验证方式等很有必要。近期，很多人关注到微信的一条新规定：公众号的头像不能诱导用户点击，即禁止公众号通过头像设置红点或数字等以仿冒官方消息提醒，诱导用户点击，但这条规定针对的只是公众号。追根溯源，社交平台、网络平台更要管一管包括微信公众号在内的各种自媒体、社交号的命名和资质。

文/任翀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