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消息，日前，意大利检方认定，“优步美食”等四家餐饮外卖平台的骑手是公司雇员，而不是独立劳动者，检察机关以违反劳动安全法规为由让这四家企业共计缴纳7.33亿欧元（约合人民币57.54亿元）罚款。

该报道中称，米兰检察院在一份声明中说，2017年到2020年，为“优步美食”等四个餐饮平台工作的6万多名骑手应该享有非永久劳动合同和固定薪酬。这四家企业应该支付骑手以往的社会保障和保险费用，同时为骑手提供“合适”装备，包括头盔、手套、反光背心、口罩以及自行车或电动滑板车。米兰首席检察官佛朗切斯科•格雷科在记者会上说：“我们不能再把骑手看做奴隶，是时候把他们当做需要法律保护的公民了。”

据路透社25日的报道，2019年7月，米兰检察院在外卖平台骑手发生一系列交通事故后，开始对Uber Eats、Glovo、Just Eat和Deliveroo四个餐饮平台展开调查，调查发现，上述四家企业违反劳动安全法规。

检察院副检察官蒂齐亚娜•西西里亚诺（Tiziana Siciliano）称，大多数骑手虽然偶尔签订自雇合同，但已经完全被包括在送餐公司的组织中，这些平台的相关员工用一个IT平台管理骑手，该平台根据员工的表现给他们排名，为了不减少工作量，从而导致排名下滑，骑手被迫必须接受所有订单，这导致一些骑手不能休假或者请病假。

路透社的报道中还介绍，2月19日，英国最高法院裁定，优步公司必须将其司机视为雇工而非自雇人员，这意味着司机享有最低工资、休息时间、带薪休假等权益。据报道，这一裁决将使优步司机获得补偿，也将极大影响当地的“零工经济”。

对此，北青-北京头条记者采访了意大利Nctm律师事务所意大利律师杨慕华（Hermes Pazzaglini）

杨慕华律师介绍，意大利的这些外卖平台以前的架构是骑手通过平台与希望提供送餐上门服务的餐厅进行对接，如果骑手拥有一辆小型摩托车或者自行车，那么他就可以在平台上注册账号，并通过平台帮助餐厅送餐给顾客，同时收取一定比例配送费。骑手与平台的关系比较自由，属于“我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不做”，骑手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与平台也不是雇佣关系，并不保证每天都工作。而且，骑手送餐使用的车辆属于骑手自己，税也是骑手自己交，社保也是骑手自己负责。“形式上，这种劳动关系是一种独立劳动者，与律师很相似：给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法律服务，但并不是对方的雇员。同时，这一些劳动者收入低、安全条件不足、容易剥削”。

杨慕华律师告诉北青-北京头条记者，2015年意大利出台了一部法律规定：如果劳动者受公司和雇主的管理和组织，那么这些劳动者就不属于独立劳动者。这些年来，外卖平台开始加强对骑手工作时间的管理，并且还管理他们的送餐路线，随着平台对骑手的管理越来越多，根据前面提到的这条法律，平台和骑手之间也就形成了实际上的雇佣关系。在过去几年中，意大利已经出现过三次将骑手视为平台雇员而非独立劳动者的案例。

在米兰检察院的记者会上，米兰首席检察官佛朗切斯科•格雷科用“奴隶”一词来形容意大利骑手。杨慕华律师解释道，这是因为意大利有一项刑事罪名，罪名很难准确的翻译成中文或是英文，大意可以理解为“奴隶罪”。就是对于劳资双方聘请过程不合法，有实际强迫或剥削的嫌疑，而又对雇员的管理和控制极为严格的情形，法律可以认定劳动者的实际条件几乎是跟奴隶一样的，而雇主则是奴隶主。“这项法律非常严格，我非常了解米兰检察院的看法，但个人认为这一指控还是有些过重了，这些外卖平台的骑手是可以自由选择做或者不做的，并没有涉嫌强迫，但安全条件不足、报酬低、可能有实际剥削的情况，不符合劳动法的精神。所以，米兰检察官的声明，某种意义上应算是一个具有政治性的声明。”杨慕华律师说。

同时杨慕华律师还介绍，在博洛尼亚，一些骑手成立了一个非正式的协会组织，宣称他们的报酬不能低于一个数目，否则就不会继续工作。因此检察院出台判定的根本立场，还是要求骑手要以劳动合同来被正式聘请。

“判定骑手与公司的雇佣关系后，各类保险都应该由用人单位来代缴，平台就拥有了这个责任。”杨慕华律师说，在这个判定后，骑手的境况和收入会改观很多，但另一个现实是，一些平台将因此而赚不到钱。判定出台后，意大利已经有外卖平台选择关闭运营。

据了解，尚在运营的大平台宣布了几条对骑手有保护的措施：第一，保障了骑手的最低工资；第二，在雇佣合同下，无论骑手当天是否工作，都要发当天的工资；第三，骑手送餐的车、头盔等工具都有平台提供且需要平台保证质量符合规定；第四，骑手要有产假病假等福利，加班或假期工作都要享受额外报酬，平台想要解雇骑手也需要支付经济补偿；第五，八个小时工作时间后，骑手就可以下班了。

杨慕华律师说，这个判定更多体现的是社会意义和法律精神，希望向外界传达“意大利的劳动法是认真且有力度的”。但对于判定后出现的部分平台关闭问题，官方也做了解释，检察官后来说：我了解有些平台会因此而停止运营或破产，但是我不愿意因为保护这样的平台、保护社会的经济情况而不顾个人的权益。这是个有争议的问题，某些骑手甚至可能因为平台的停运而彻底失业。这对于社会的经济情况可能会是负面的，但是对个人的保护还是很重要的。

实习生 冯埴炜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子渊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