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英国冒险家在东南亚的奇遇。
·一个位于婆罗洲的白人政权。
·作者以翔实的资料、生动的文笔，为我们呈现了东南亚近代史上的一段传奇。
著者简介
史蒂文·朗西曼，英国著名拜占庭史、中世纪史专家。主要著作有《1453：君士坦丁堡的陷落》《拜占庭复兴的守护者》《拜占庭的失落之城》等。
译者简介
石盼盼，德国弗赖堡大学英国与北美文化研究硕士。
内容简介
1841年，英国冒险家詹姆斯·布鲁克被文莱苏丹授予“拉惹”头衔，同时获得沙捞越（加里曼丹岛西北部）地区的统治权，开启了长达百年的布鲁克王朝。该政权历经三代统治者，他们性格各异，执政风格截然不同，但都给沙捞越地区带来了深远的影响。本书结合大量一手史料和作者的实地考察，力图重现东南亚近现代史中的这一关键时期，作者以布鲁克家族的统治为脉络，描绘了本地居民、殖民者和英国政府间的博弈，并以小见大地展现了东南亚迈入现代的曲折历程。
内文赏读
1803年4月29日，詹姆斯·布鲁克出生于贝拿勒斯（Benares）郊区的锡克劳尔（Secrole）。他的父亲托马斯·布鲁克（Thomas Brooke）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名文官，官至贝拿勒斯高等法院法官。他的母亲安娜·玛丽亚·斯图亚特（Anna Maria Stuart）在年少时双亲过世，随后离开家乡苏格兰，前往印度投奔她的弟弟詹姆斯，他也在东印度公司工作。在那里，她遇到了彼时丧妻无子的布鲁克先生，并嫁给了他。他们过得非常幸福，生了6个孩子，分别是亨利、哈丽雅特、艾玛、安娜、詹姆斯和玛格丽特。
布鲁克一家自称是英格兰西南部望族布洛克（Broke）家族的后代，那个家族的产业在很久以前就传给了沃里克（Warwick）家族。布鲁克家族其实连续几代都住在伦敦，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先人是托马斯·维纳爵士（Sir Thomas Vyner），他曾任伦敦市长，1654年在市政厅接待过奥利弗·克伦威尔。布鲁克先生的祖母伊丽莎白·科利特（Elizabeth Collet）是托马斯爵士女儿的后代。托马斯·布鲁克本人长得高大帅气，有老式的宫廷做派，他博学而健谈，尽管那个时代的人并不觉得他特别聪明。他的妻子安娜·玛丽亚也很漂亮，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面容白皙姣好，她一直安静又羞涩，总是穿简单却昂贵的衣服。她的孩子都很爱她。这些孩子中，在东印度公司的武装部队当候补军官的亨利在印度英年早逝，而哈丽雅特和安娜在英格兰夭折。艾玛于1822年嫁给萨默塞特郡怀特拉金顿（White Lackington）的教区牧师查尔斯·约翰逊（Charles Johnson），几年后，玛格丽特嫁给了安东尼·萨维奇（Anthony Savage）牧师。1
詹姆斯·布鲁克一直跟随父母在印度生活，直至年满12岁。在热带长大的英国孩子通常会更早一点回国，因为人们觉得在东方待太久会对孩子的健康和教育产生影响。就詹姆斯的情况看，他的健康和教育都没有受到负面影响，或许是因为童年时期在印度待得太久，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属于东方。然而在1815年，随着拿破仑战争结束，他的父母认为他需要去英国学校接受教育。他被送到英格兰，由生活在赖盖特（Reigate）的祖母照顾，但他的父亲让生活在巴斯（Bath）的老友查尔斯·基根（Charles Kegan）先生当他的监护人。放假时他就在两家轮流住。詹姆斯在巴斯生活得很愉快。基根先生和众多亲戚住一起，其中就有3个小侄女，詹姆斯和她们成了好朋友。他喜欢上了英格兰西南部，之后从未改变，在他的姐姐艾玛嫁到萨默塞特郡后更是如此。布鲁克老太太在赖盖特的家则更为朴素。老太太支持慈善事业，经常让詹姆斯把自己的布丁省下来，送给周围贫困的邻居。詹姆斯总是能吃到肉食，因为人们普遍认为这是长身体的男孩需要吃的。要是布丁非常诱人，他有时也会自己吃掉，但总摆脱不了负罪感。
祖母的慈善行为给他带来的不适跟他在学校的遭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英国上流社会接受的传统教育有一大好处，那就是任何一个经历过这些的人都知道，之后再也不必承受这样的痛苦了。被送到诺里奇文法学校（Norwich Grammar School）就读时，詹姆斯·布鲁克还不理解这种好处。跟大多数男孩一样，他只对自己感兴趣的科目下功夫。他对画画有点积极性，教画画的老师是不亚于老克罗姆（Old Crome） 的画家。但在学术性较强的学科上，他的表现不怎么样。校长瓦尔皮（Valpy）先生后来为他这个学生感到骄傲，当年却对他没什么好评。但是詹姆斯的学生时代并未荒废。男孩们可以在文瑟姆（Wensum）河上驾船航行，他在那里学会了操纵船只。他的人格力量让其他男孩钦佩不已，觉得他天生就是领袖人物，而他拒绝说谎这一点则让老师们印象深刻。他虽然在那里交到了几个终生好友，但却并不快乐。在那里待了两年后，他最好的朋友乔治·韦斯顿（George Western）离校航海去了，于是他也决定逃离。一个同学借钱给他，于是他乘马车前往赖盖特，但不敢进祖母的家门，直到一个仆人看见了他并向老太太报告。老太太把他领进门，并把基根先生从巴斯叫过来。他匆忙赶到，把詹姆斯拖回了诺里奇。但是瓦尔皮先生已经受够他了。于是詹姆斯开开心心地跟基根先生回到巴斯，直到数月后他的父母从印度回来，并在巴斯开始退休生活。詹姆斯再也没有接受任何正式的学校教育。家人也试过每天请家教上门，但是老师因詹姆斯不尊敬他而辞职了，家人之后就没有再请。由于詹姆斯家里鼓励阅读和其他文雅的消遣活动，他的通识教育并未受到太大影响。2
家里认为詹姆斯应该像他哥哥亨利一样，在东印度公司的武装部队干出一番事业。1819年5月11日，他被任命为孟加拉军队的少尉（Ensign）。几个月后，16岁半的他启程前往印度。他是个表现不错的候补军官。两年后，即1821年11月2日，他获得中尉军衔。他想当骑兵军官，但在1822年5月被任命为副助理军需长（Sub-Assistant Commissary-General）。他不喜欢这个工作，也难以胜任。他的工作表现报告虽然表扬了他的能力，但也表示希望他能“早日了解稳定和决心的必要性”。他很快就回到骑兵部队，并自荐去培训印度志愿骑兵，这些人负责大部队到来前的侦察工作。第一次英缅战争于1824年3月爆发。次年1月，詹姆斯·布鲁克的部队准备投入战斗。1月25日，他在阿萨姆（Assam）邦的伦格布尔（Rangpur）附近率部向缅甸人发起冲锋。此役大获全胜，战报中提到詹姆斯的表现“最为出色”。
两天后，詹姆斯再次率部攻击正在撤退的敌军，并又一次大获全胜。但在战斗过程中，他肺部中弹，摔下马背，倒在地上等死。直到战斗结束，部队的上校才找到他，发现他还活着。詹姆斯被送往加尔各答，在医院里躺了一段时间。随后，医生坚持要他回英格兰家乡休养几个月。他将终身享有70英镑的年金。
詹姆斯在1825年夏天抵达巴斯，看起来恢复得很好。但1826年初，他的伤口再次裂开，病情危重。是父母的悉心照顾让他得以渡过难关。经过手术，留在他体内的那枚子弹被从他的脊柱里取出，此后，他的母亲就把这枚子弹当作纪念物保存在一个玻璃盒里，放在壁炉架上。3
这一次他恢复缓慢，他的假期被延长到1830年初。他漫长的康复期主要是在位于巴斯的父母家度过的，他阅读了能找到的所有有关东方的资料，特别是莱佛士的作品，并凝神畅想比印度次大陆更远的那些大岛。1829年7月，他从伦敦启程返回印度。但他搭乘的船“卡恩布雷号”（Carn Brae）在怀特岛附近失事。虽然无人丧生，但詹姆斯的所有家当都随船沉没，而他承受的心灵打击和日晒雨淋损害了他的健康。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将他的假期又延长6个月，但警告他要是1830年7月30日之前还不回印度报到，就会被开除。议会法案规定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不得离岗超过5年。1830年初，詹姆斯打算启程，但是风暴不断，没有一艘东印度商船驶离英格兰。直到3月，他才得以乘“亨特利城堡号”（Castle Huntley）出发。他需要在5个月内抵达孟加拉，通常情况下这时间是够的，但这次又受到了天气的干扰。“亨特利城堡号”先是因逆风而延误，然后又因无风而停航，直到7月18日才抵达马德拉斯。詹姆斯要在12天内去加尔各答报到。走陆路行不通，他很快发现在这一期限内没有去往加尔各答的船。他向当地的副官长（Adjutant-General）办公室通报自己到了马德拉斯，请求暂时在这里任职，直到能继续前行，这样一来就可以算作按时回公司就职。但他遭到了粗暴的拒绝，这让他很愤怒，自尊心受损。他没有坐等被解雇，而是主动写信给加尔各答方面，要求辞去职务。
他本不需要这样仓促行事。他的父亲担心“亨特利城堡号”出发晚了，因此已取得伦敦的董事会的同意，只要詹姆斯在5年期满之前踏上印度的土地就行。他们已经向加尔各答发送了官方信函，规定只要布鲁克中尉遵守这个条件，就保留他的职位。我们或许以为他若是知道此事，便不会递交辞呈。但他决定得如此爽快，没有丝毫后悔，说明他已经不再认同公司。他在漫长的康复期所阅读和思考的东西致使他对公司的手段和目的感到厌恶。对于东方，他有自己的想法。
即便托马斯·布鲁克先生因自己的努力白费而感到不快，或是因儿子的冲动而心生不满，他也从未表现出来。詹姆斯从未受到责备。与此同时，詹姆斯预订了乘“亨特利城堡号”回英国的船票。他喜欢这艘船，并在船上结交了朋友。这艘船在掉头向西之前还要继续前往中国，因此他会进一步见识东方世界。8月底，他身处槟榔屿，9月又来到新加坡，“亨特利城堡号”在当地的港湾里安然躲过两场台风。10月初，他抵达广州，并一直待到年底。他在那里得了很严重的流感，久久未愈，其间，他得到了“亨特利城堡号”上的外科医生克鲁克香克（Cruikshank）先生的精心照顾，后者这时已成为他的密友。“亨特利城堡号”似乎是直接从广州开往伦敦的，中途仅在苏门答腊沿海和圣赫勒拿（St Helena）
岛补充淡水。1831年暮春，詹姆斯回到巴斯与家人团聚。4
詹姆斯·布鲁克是个孜孜不倦、无拘无束的书信和日记作者，迫切地想把一路随想诉诸笔端，任人阅读。他的率直在随后的几年里给他带来了麻烦。他在写给母亲和姐妹的长信里详细描述了这趟东方之旅，这些信件大多留存至今。它们是奇特的杂录，记录了青年人的玩笑话，也生动描绘了风光景色和自然现象，还有他到访的诸国的习俗。有些部分是哲学和神学思考，读了《约翰福音》后，他对三位一体的教义产生怀疑。他还猛烈抨击宗教的不宽容。但最有意思的内容是他对于东方政治的看法。他对东印度公司日益增长的厌恶既源于切身体会，又源于对莱佛士的钦佩。东印度公司没有支持他心目中的英雄，对此他无法原谅。但他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东印度公司忽视了印度的发展，只因从中国贸易中获利更快。他在广州看到清朝官员对东印度公司商人的羞辱，看到这些商人为了赚钱而屈服，这让他感到愤慨，认为他们不应对祖国的声望如此漠不关心。但这种沙文主义又因他非常关注本地人的福祉而得以缓和。他觉得跟欧洲人接触太多只会给本地人带来伤害。他自己就在印度说过，会讲英语的印度人是最不可靠、最堕落的人群。他对本地人的品性不抱幻想：马来人背信弃义，印度斯坦人懒散懈怠。他对华人不感兴趣。后者在他眼中既丑陋又笨拙，肤色像死人一般。但他还是赞赏了华人的勤勉和他们对教育的重视。然而，他虽然讨厌东印度公司及其目光短浅、令人窒息的垄断行为，却并未忽视商业利益。他认为，槟榔屿应由独立自主的欧洲种植园主和商人来殖民，此地之所以合适既是因为气候，也是因为原住民较少。要是欧洲人不去那里定居，这块地方就会被勤勉的东方人瓜分。他始终愿意纠正自己的偏见。与美国传教士雅裨理（Abeel）先生交谈之后，他认为基督教准则所引领的传教活动“可能不会有什么危害，只有异教徒才会否认它带来的好处”。5
返回英格兰后的几年过得很慢。他的家人热情地迎接他，他的父亲一直给他提供经济支持。但他渴望回到东方，至少也要继续航海。他曾在“亨特利城堡号”上与朋友们长谈未来，其中有外科医生克鲁克香克、大副詹姆斯·坦普勒（James Templar）、哈里·赖特（Harry Wright）和他在爱尔兰拜访过的肯尼迪（Kennedy），以及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斯通豪斯（Stonhouse），此人拒绝给他写信，让他难过不已，但他很高兴在苏格兰与之见面。他向众人吐露自己有意购置一艘纵帆船，然后乘着它去一些遥远的地方做生意。但是买船需要钱，而詹姆斯没有资金。他的父亲也不赞成。绅士不从事商业活动。在他父亲看来，从印度军队辞职，转而去当商船船长不算正途。詹姆斯继续构想着自己的船。他继续阅读关于东方的书，并撰写出版了一本小册子，敦促英国政府在与荷兰人交涉时强硬一些。他还插足政治，又匿名出版了一本小册子，指出仅凭政治改革不足以平息当前的不满情绪。
他唯一的消遣是打猎。他不太认真地考虑过娶巴斯一位牧师的女儿，也就是他妹妹玛格丽特的密友，但此事无果而终。大约与此同时，他与另一位年轻女士初次见面，此人未来对于他的意义会更为重大，她就是安杰拉·伯德特-库茨（Angela Burdett-Coutts）小姐。她比他小11岁，当时还不是显赫的女继承人。她永远不会忘记詹姆斯给她留下的印象。6
1834年2月，詹姆斯·布鲁克听说有艘条件不错的双桅帆船在利物浦低价出售。他已过而立之年，如果要过自己设想的那种冒险生活，就必须开始行动了。他在伦敦给父亲写信，希望父亲能够同意并给他买船的钱。托马斯·布鲁克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他不赞同整个计划，一开始拒绝帮助儿子，但在布鲁克夫人的斡旋下，他还是让步了。于是詹姆斯买下了“芬得利号”（Findlay），并装上各种各样适合远东市场的货物。据詹姆斯描述，这是“一艘轻快的贩奴船，载重290吨”。詹姆斯说服了“亨特利城堡号”上的一些朋友加入他的队伍。肯尼迪任船长，哈里·赖特当大副。他们在利物浦招募了船员，而詹姆斯本人担任货物管理员。
这次航行糟糕透顶。他们于1834年5月6日从利物浦启航。不出数日，詹姆斯便与肯尼迪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一直不善于克制自己的脾气，而肯尼迪给船员定下的严苛纪律让他十分不快。到达东方后，他们的货物并不好卖。最后，他在澳门把这艘船以及船上剩余的货物都亏本卖了，并尽量慷慨地付清肯尼迪的薪水，然后回了家。这段经历虽然损失惨重又丢人现眼，但并非一无所获。他对朋友们，也对自己坦承自己干了件蠢事。他下定决心，下次要买艘小点的船，不装货物，而且由自己全权掌控。但这意味着要等一年。托马斯·布鲁克生命垂危，就算他愿意拿出更多的钱，他的儿子此刻也不能离他远去。詹姆斯买了一艘载重17吨的小快艇“伊莱扎号”（Eliza）聊以自慰，凡是不需要陪在父亲身边的时候，他便驾船沿着英格兰南部海岸航行。这几次航行增加了他的航海知识。7
托马斯·布鲁克于1835年12月去世。他留给妻子一笔丰厚的遗产，又给3个在世的孩子各留了3万英镑。詹姆斯真诚地为他感到悲伤，但这笔遗产来得正是时候。在母亲和姐妹们的大力支持下，詹姆斯有足够的钱去全力投身冒险行动。8
他不久就用上了这笔钱。1836年3月，他给克鲁克香克写信，说自己正在交涉，想买下载重142吨的纵帆船“保王党人号”（Royalist）。不到一个月他就达成了交易。詹姆斯决定环地中海航行试试水。9月，他启程前往直布罗陀，同行的有大副哈里·赖特和临时招募的船员们，他还带上了15岁的外甥约翰·布鲁克·约翰逊（John Brooke Johnson），也就是他姐姐艾玛的大儿子。他们在冬季和次年春季一直航行，远至士麦那（Smyrna），并在北非沿海各港口停靠，最终于6月返回英格兰。他对这艘船的性能十分满意，并策划着前往东方的更漫长的旅程。9
准备工作并不草率。1838年初，詹姆斯定居格林尼治（Greenwich），以和伦敦保持更密切的联系。他最近读了旅行家乔治·温莎·厄尔（George Windsor Earl）写的一本书，讲的是厄尔在1834年沿婆罗洲海岸航行的经历。詹姆斯对此印象深刻。他还记得莱佛士笔下关于这座岛屿的那些激情澎湃的文章，并重温了一遍。婆罗洲逐渐变成他的主要目标。下定决心之后，他就着手收集能找到的所有相关信息。他与厄尔会面交谈，还向海军部和大英博物馆请教，二者都愿意提供帮助，但他们对这一主题了解得都不多。在给未来制订宏伟计划的同时，引起公众的兴趣不失为明智之举。于是他撰文说明自己的意图，目的是在未来有需要时获得政治和资金支持。这篇文章的摘要发表在了1838年10月13日的《雅典娜》（Athenaeum）杂志上。10
这份文件虽然冗长，却不无效果。詹姆斯·布鲁克开篇简述了近几百年来马来群岛的衰败。他盛赞莱佛士，并哀叹其政策未获支持。他严厉抨击荷兰政府，斥其暴虐、自私、危害无穷。“我们确信，荷兰人的政策让这个‘东方海域的伊甸园’如今沦为混乱无序之地，既违反人性，又不利于商业繁荣。”他们得以统治群岛是因为莱佛士离开后英国人“犹豫且软弱”。他随后探讨了领土占有和商业繁荣的问题，并认为二者不可分割。莱佛士曾断言，若不占领土地，商业殖民便无法成功。占有领土既方便管理，又可打破贸易壁垒。但是“为此目的而建立的政府必须考虑到本地利益的提升和本地资源的开发，而不是建立一大堆欧洲殖民地，只想着占有而不顾原住民不可剥夺的权利”。
他本人的特定目标是去探查位于婆罗洲东北端的马鲁杜湾。他声称马鲁杜湾的优势在于：第一，这已经是英国人的领地，已由苏禄苏丹移交给东印度公司；第二，周围没有大规模的马来人和布吉人（Bugis）定居点；第三，那里或许可以直接连通内陆的达雅克人定居点；第四，方便往返中国；第五，它是群岛的西部（原文如此，实际为东北部）边界。他随后从广阔的地缘政治学角度讨论了群岛的整体境况。英国人这时已掌握了新加坡，并在位于群岛东部边界的埃辛顿港（Port Essington，位于澳大利亚北部沿海）建立了殖民地。但他更希望英国人能向葡萄牙人购买帝汶岛，该岛更适合作为东部的基地。此外，为了进一步保卫北部，他建议向西班牙人购买琉科尼亚岛［Leuconia，菲律宾称吕宋岛（Luzon）］。在他看来，西班牙和葡萄牙都会愿意出售或交换这些领土。同时他会航行到马鲁杜湾，沿着注入海湾的某条河逆流而上，寻找他听说过的一个名叫“基尼巴洛”（Keeney Balloo）的大湖，并与达雅克人建立友好关系，顺便研究一下该地区的植物、动物和矿产资源。接下来，他会前往群岛的重要商人布吉人的家乡西里伯斯岛（Celebes） ，去看看可否在那里建一个殖民地，荷兰人还未渗透到此处。然后他将继续航行，前往新几内亚、阿鲁群岛（Aru Islands）和埃辛顿港。他特意指出，他的“保王党人号”隶属于皇家快艇队（Royal Yacht Squadron），因此可享受皇家海军船舰的待遇。
在其中一个段落，他雄辩滔滔，质问为什么英国的传教团体只关注非洲，在东方就没有值得帮助的蒙昧者吗？他究竟有多支持传教工作还不好说，他个人的宗教观倒是让他在巴斯的女性朋友们感到担忧。但他知道，19世纪的英国人总是热衷并资助传教工作，这在日后自有用处。
编辑/韩世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