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猫斋主人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在12月的时候，感受房间里的光线慢慢变暗。

在从前写字间的办公室里，照明是从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一直持续到下班的。终日的忙碌中，很少关注窗外的天光何时暗淡下来。这个冬天，我终于告别了写字间，也终于得以细细感受天光渐变。12月的北半球，太阳照射地球的高度角小，每天接收到的日光就少，俗称“天短”。直到最近，我才慢慢发现，每天下午4点半开始，就可以准备看落日。

在自然光线下看书，是不需要开灯的。只有房间里渐渐黑了，眼睛感觉看字有点累的时候，才会意识到需要开灯补充光线。每到这个时候，也常常会意识到，一天的自然光又这么结束了。感觉每天能好好看书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小时。

一些需要在室外的运动，也需要光线的配合，比如单人网球。既然室内看书看不清楚了，室外运动一下还是可以的。拿着球拍，在街心公园的一小块空地上，打击连着弹力线的网球，把它往高空45度左右打去，然后看它再从空中回落，再次击打。你会发现白白的月亮从楼后面慢慢升起，然后一点一点变亮、变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街灯也亮了。于是你的视野里就出现十几个光点，严重影响你判断击球的位置、速度和时间。这个时候，也是网球运动结束的时候。

光影里藏着记忆。记得小时候在丹东，每到冬天的晚上5点，天就已经很黑很黑了。寒假里等部队家属院的通勤车在黑暗里灯光一晃，就知道父亲回来了，要吃晚饭了。而每一个暑假，到晚上7点，天也还是亮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古老的农业社会的节奏。信息化时代，已经远非如此。现在的工作要求是24小时在线，回复迟到的消息，还要道歉。地铁里永远有充足的照明，停电是不可想象的事故……

刚刚过去的冬至，是北半球黑夜最长的一天。从这一天起，白天就会变得越来越长。等到春分，白昼和黑夜就会一样长。孔子把他编撰的鲁国史命名为《春秋》，取其允执厥中，不偏不倚，微言大义。

冬日的“天短”，让利用自然光的人学会珍惜光阴，感受阳光的照拂，感受自然的节律，等待“三九”过去，“复见天地心”，之后就是阳气生发，否极泰来。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