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37个本科专业，每个专业都有一个专业主理人。专业主理人，是落实学校‘以雇主为导向，以学生为中心’办学理念的重要角色。”笔者通过有关报道了解到，西安欧亚学院设立了专业主理人。之前以为这只是一个“概念创新”，只是把“专业负责人”改为时髦的“专业主理人”，但最近到西安欧亚学院实地学习、考察发现，从学校董事长到职能部门、普通教师，都不是把这视为噱头的概念创新，而是把这作为一个重要的枢纽，以打通学校专业建设与雇主需求间的堵点。
“西安欧亚学院的办学定位很明确，建设高水平应用型大学。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以就业为导向培养高素质应用型人才，对于欧亚学院来说，就要坚持以雇主为导向。”西安欧亚学院董事长胡建波告诉笔者，建设应用型大学，本来就该是像欧亚学院这类民办本科院校、地方本科院校的办学定位，要根据社会对应用型人才的需求，开设专业、制定专业培养方案、改革专业教学模式，但很多地方本科院校却不安于自己的定位，要么“以考研为导向”，围绕考研组织教学，专业教学空心化；要么“以报考专业为导向”，什么专业报考热，就开设什么专业，专业设置同质化。胡建波认为，办应用型大学要避免受功利的办学导向影响，踏踏实实做好专业建设，学校为每个专业设置“专业主理人”，就是抓好专业建设的重要抓手。
确实，当前不少地方本科院校存在“以考研为导向”“以报考专业为导向”的办学思维。“以考研为导向”，这并非新鲜事，就是围绕考研组织教学，学生一进大学，不管是什么专业，都被教育要把考研作为毕业出路，这些高校只研究考研，而不研究本校毕业生毕业后究竟到哪些用人单位就业，用人单位对人才的需求如何、对本校毕业生的评价如何等。以考研为导向会制造“考研办学政绩”，学校可向社会展示高考研率，但大量考研无法上岸的学生却可能面临就业困境，学校的专业建设更是乏善可陈。
而“以报考专业为导向”，则是近年来部分地区高校出现的专业招生、培养新动向。具体操作是，为满足学生报考“热门专业”的需要，学校在招生时，根据学生报考情况，及时调整专业招生计划，满足学生的第一志愿填报。举例来说，某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原定在某省的招生计划为300人，可第一志愿填报汉语言学文学专业的考生有600人，学校立即把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招生计划调整为600人，同时压减其他专业招生计划，没有学生报考的专业就停招直至撤销。
这两种导向，在当前都有很大的市场。“考研高考化”“大学高四化”等，就是因为“以考研为导向”形成的。“以报考专业为导向”，也得到不少考生和家长的支持，学校“满足考生第一志愿”的招生、办学策略，也提高了学校的报考热度。然而，如此迎合“热门”带来的问题是，学校在追逐热门中失去自己的特色，这几年某几个专业热，就办这几个专业，几年之后这个专业不热了呢？些没有报考热度、报考遇冷，但社会需求的专业，难道就不举办吗？
更严重的是，考生的报考存在盲目跟风、追逐热门的倾向，学校满足考生的报考意愿，都让他们进“热门专业”了，可学校有相应的师资、课程资源保障专业教育质量并办出专业特色吗？而且，同一时间所有大学都开设这些热门专业、大幅扩招，社会需要这么多专业人才吗？后一种办学导向，实质是追逐举办“流量专业”，也被调侃为“网红办学导向”，“网红”说什么专业热门，什么专业有流量，考生就报什么专业，学校就扩招什么专业，貌似皆大欢喜，结果学生掉入“热门陷阱”，大学的人才培养和社会需求严重脱节。必须明确，用人单位对人才的需求，与考生的报考需求并不是一回事。
不论是“以考研为导向”，还是“以报考专业为导向”，都偏离了学校应有的办学导向。值得警惕的是，“以考研为导向”和“以报考专业为导向”还会形成合力，让考生和家长误以为这是“为学生好”的办学——“以考研为导向”满足提升学历的诉求，“以报考专业为导向”满足其对热门的追求。然而，这两者从根本上是矛盾的——学生报考热门专业，是为了“好就业”，但在进校后却被教育要考研。这两种导向能在部分高校调和在一起顺利推进，是因为专业教育出现了空心化，如果强调专业教学质量与特色，就不会出现这两种导向。
“我们开设专业，不追逐‘热门’，而是坚持特色，坚持培养雇主需要的人才。”西安欧亚学院董事长胡建波说，迎合考生对热门的追逐容易，但这对学生、家长和社会是不负责的。一所学校，一个会计学专业在一个省就招800人，一个软件工程专业招2000人。这些学生毕业后很难适应社会的需求，学校的招生分数线是好看了，可对学生的教育以及这些学生未来的出路呢？应用型大学的教育价值和社会价值体现在哪里？
欧亚学院设置“专业主理人”的专业建设思路，就源于“以雇主为导向”的办学思路。应用型大学就要以就业为导向，培养满足雇主需要的高素质应用型人才。基于此，欧亚学院要求所有专业主理人，要负责每个专业从招生、培养到就业、职业发展跟踪的全链条专业建设，从分析雇主的需求出发，优化专业培养方案，开展案例法、项目式、活动化教学。为推进每个专业办出特色，学校开展“专业大练兵”活动，并正在建设服务于每个专业人才培养的案例库、项目库、活动库，建成可向其他致力于打造专业教育特色的应用型大学开放。
这是令人欣喜的民办本科大学办学探索。当前，我国正在推进高质量高等教育体系建设，这就要求包括民办本科院校在内的地方本科院校坚持应用型大学办学定位，摈弃“以考研为导向”“以报考专业为导向”的功利化、短视化办学思维。在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以就业（雇主）为导向，走多元化、特色化办学之路，是民办大学的必然选择。
文/熊丙奇
图源/新华社
编辑/潘洪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