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何一寿
小花小草们,原本生长在田野地里。园丁用锹、用铲,将其从自然生长状态,连根和泥拔起,装进车箱,运进小区。新移植的草坪、花坛,成为人们眼目中新的春色标的。移植的过程,小花草们是痛苦的。被无情撕扯,被随意摆布,被暴力栽植,被劈头盖脑浇灌。也许最终成活,并开出美丽的鲜花;也许一蹶不振,就此呜呼倒毙。
这些小花草啊,它们原本安然地生长在野外的田间地里。那里有他们熟悉的风、熟悉的雨,它们一直生长在那里。现在,它们被移植进入小区花坛。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在这样短暂的岁月里,便有如此遭遇,这些被移植的小花小草们,心中十分委屈。未被移植的花草同伴们,对这场变故的来临,将这种遭遇作对比,心中不禁窃喜。
想到自己仍然能够安然地生长在这里,享受阳光雨露,心中非常得意。更有一些爱嚼舌头的小花小草们窃窃私语:活该那些被移植的花草遭罪,谁叫他们平时那样努力地疯长,显摆自己那该死的美丽!“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他(她)们就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真是活该啊!经历多日的阳光雨露,园丁的精心培育,被移植的小花小草们,已渐渐恢复元气。
上好的土地,上好的肥料、科学的培育、精细的管理,小花小草们在小区花坛里的生长发育状态与移植前,判若两重天地。小花小草们,有充足的肥力,他们拼命吸收阳光雨露,长得茎粗干壮,绿叶茂密。开出来的鲜花:红色、黄色、紫色、白色,娇艳夺目,清香扑鼻。那些被鲜花的美丽与芬芳吸引而来的蜜蜂、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快乐地采蜜。花儿们享受着充足的养分,享受着无微不至的精心管理,享受着阳光雨露的滋润,享受着美好爱情的甜蜜。这里没有恶劣天气和病虫侵害等一切不利因素的影响。这里的日子过得十分舒适安逸。
正是繁花遍地的季节,田野间的小花小草们发现,本该蜂飞蝶舞的田野间,似乎少了往年的热闹,只有少数老弱蜜蜂和蝴蝶,在稀稀拉拉的花朵间,懒散地飞来飞去。大量的蝶群、蜂群,忙于在小区那边的花园里采蜜,并忙忙碌碌运回到他们的酿造基地。田野间的小花小草们心中深受刺激。他们仿佛觉得自己受到了被冷落、被羞辱、被遗弃的不公正待遇。固守的小花小草们心中的那个苦啊,那个气啊,再也无法平息。有小花抗议:相同的物种,相同的年纪,植根同一遍土地,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去了那块肥沃的土地?而我们还守在这山坡沟壑,承受无法摆脱的贫瘠。凭什么他们已经拥有了好的生存土地,还要夺走那些可爱的蜂儿蝶儿,我们这些野花野草的爱情种子,谁来传递?我们的物种家族如何延续?七嘴八舌,喧嚣不息。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夺回我们应有的权利?如果我们不能享受同样优越的待遇,那也不能让那些被移植的花草们,就这样轻轻松松得了便宜!一株经历丰富的雌花说:我们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得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于是她道出了她想到的毒计:溪沟对面一些雄花正传染着难以治愈的恶疾,我们让部分在这边采花的蜜蜂,上那边去采集雄花花粉,再把已经传染的雄粉带到小区花坛,让那些可恶的妖精们,一起染上恶疾!
田野的小花小草们,将此毒计依次传达,各小花小草分别记在心里。她们要求这边的蝴蝶和蜜蜂,如计办理。并承诺完成任务后将获得丰厚的利益。可是这些飞南闯北的蜂蝶们,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样做将会产生的严重后果。并且也见识了这群未被移植的小花小草们心地是何等的阴暗和歹毒。与他们交往,迟早难免会遭受到他们的无情算计。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至此,蜂蝶们纷纷避开这里。这里鲜花照样艳丽,可这里却是一片静寂。花期就这样悄悄地过去。这些固守的小花小草啊,吓走了原本在田间地头采花的蜂蝶们,他们结出的果实寥寥无几。秋风秋雨横扫大地,这些可怜的小花小草们,直到含恨离去时也没有明白一个道理:是否被移植,并非被移植的小花小草们所能够主宰,也并非小花小草们自己愿意或者不愿意。他们也不会知道,被移植的过程,有多么的痛苦和凶险;在新的环境中重生一次,有多么的艰辛和不易。
无论在田间地里,还是小区花坛,壮大小花小草物种繁衍,让本物种走向更广阔的区域,花开遍地才是应有之义。那些固守的小花小草们病态的妒忌心理,正应了中国一首古诗的诗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其实,在哪里都一样。一样享受阳光,一样沐浴春雨,一样奋争,一样进取。无论在哪里,都在为这个万紫千红的世界增添更多更美的花红叶绿。
作者简介:何一寿,重庆市杂文学会会员,重庆市南岸区作家协会会员。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