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二届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期间，北京市代表团合义全乐中幡队的演员舞动着10余米高、重约30斤的中幡，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每次登场就迎来满堂彩声。北京中幡第六次来到运动会，不仅要争第一，也通过比赛和全国的中幡高手交流学习，希望将这一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发扬。北京中幡参加六届运动会全部取得一等奖的成绩。
老北京逢年过节，有一个节目总是让大家流连忘返，更是北京庙会不可或缺的，这就是“中幡”。 作为北京老天桥绝活之一，2006年天桥中幡经国务院批准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北京合义全乐中幡队的创始人常全东老人，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接触中幡，拜天桥名家徐俊卿为师。此后他创立“常氏中幡队”，带领队伍出战了五届运动会。本届运动会，年逾八旬的常老人没能到场比赛，他将领军重任交于徒弟“大师兄”王鹏，由61岁的弟弟常立华带队出征。
从1999年北京和拉萨联合举办运动会至今，合义全乐中幡队已参加了五届运动会，每次都拿到表演类项目一等奖，说明队伍真的有绝活。看到十余米高、三十斤重的中幡在表演者的手指、肩膀、脑门、鼻子、下巴、项背等处上下飞舞，如若无物，还能做出“苏秦背剑”、“十字披红”、“老虎大撅尾”、“封侯挂印”等特技动作，观众无不拍手叫绝。
都知道北京中幡是老北京节日里的绝活，但庙会表演和运动会比赛不同，在场地、规则乃至打分方面都有新要求。为了让这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从北京的庙会走上运动会，中幡队根据舞台表演和比赛规则进行了创新和改良，既要争第一，也要保持北京中幡的传统。
据介绍，幡是旗的一种，尺寸有大小之别。中幡主干是一根十余米高的粗竹竿，竿顶悬挂一面0.5米宽、5.5米长的长条锦旗，旗面绣有吉祥图案和祝福用语。考究的中幡会在竹竿顶端安装数层由彩绸、锦缎、流苏、铃铛和小旗组成的宝塔状装饰，称为璎珞宝盖。表演者托住竹竿底部，可以将沉重的中幡舞动如风，带动彩旗和铃铛迎风起舞，称为耍中幡、舞中幡。本届运动会合义全乐中幡队的中幡遵循古法，只在旗面绣上拥护民族团结的标语文字。
中幡队在动作编排上改良较多。“为了让全队的表演可以贯穿整台节目，将从前个人难度动作加入了集体协作环节。”王鹏介绍：“比如一个金鸡独立动作，一个人做容易，但现在五个人一块上，首先得动作统一，然后位置统一，还有衔接动作，有“上牙剑”动作，再接“封侯挂印”动作，拿小拇指接下来又上肩膀。这样五个人一起完成整体动作，难度非常大。”
在体育馆的封闭空间，进行十余分钟的表演，对中幡队也是不小的挑战。“根据运动员表演的流程，开始前需要向观众播报节目简介。这一分钟的时间，我们队员得托住中幡纹丝不动。身上都冒了汗了。”王鹏介绍。
和庙会演出不同，中幡队在表演时要考虑观众和裁判台的观看角度。“我们在庙会演出，人群是围着我们的，各种角度都看得到。在体育馆里，就要考虑观众们，裁判们能否观察到每个动作的细节，所以我们比赛时，亮相会亮两次，方位上会稍微侧身，让大家可以观察到我们动作的细微之处。”常立华介绍。
北京中幡表演队中除了年近五旬的大师哥，多是二十到四十岁的小伙壮汉。但玩转中幡需要的不仅有力气还有细节上的技巧，中幡能力的高下往往体现在细节上。“比如一个用大拇指接中幡的动作，你是攥着四指拳，拿虎口接，还是伸展四指，拿大拇哥的指肚接，就代表你的功力。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常立华介绍。
功力的提升来自经年累月的训练和表演的积累。王鹏说他自1987年拜常老人为师训练至今，日常还要维持自己的小买卖，但练功是一点不敢耽误。“我们可以说都是业余选手，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王鹏说，“但大家都非常自觉，平时进行一些力量训练，周末大家凑到一起练练技术和动作编排。为了这届运动会，我们一起训练了一年多时间。”
习武之人身上难免带伤。这几天的连续比赛，让王鹏的搭档马南手腕受伤，在三亚中心医院接受了紧急治疗后，他坚持完成了第二轮比赛。队员平时训练中被竹竿戳破头皮的伤病数不胜数。“我在来比赛前刚去照了肩膀的片子，新的伤病之外，旧的伤病点已经钙化了。”王鹏说。
耍中幡有一个特技动作，俗称“接脑剑”，就是用脑门去接住沉重的中幡底部。长期训练之下，演员脑门会结出茧子。“我为了练习脑门接中幡，前额头发顶秃了，导致家里不肯让儿子和我练中幡。”王鹏笑说。
所有的辛苦和伤病，都比不上舞动起中幡时那份快意豪情。此前常老人曾经担忧，自己的中幡队后继无人，如今常氏家族中不少子侄辈加入训练，还带动了邻居发小练习中幡。王鹏说，中幡表演需要新鲜血液，需要多交流，这也是队伍坚持出战运动会的原因。
本届运动会，天津，河北等代表团也带来了各自的中幡表演。这让王鹏非常兴奋：“我特别喜欢看天津中幡队的表演，他们都是大学生啊，估计练习中幡的时间不长，中幡的样式也和我们不一样。但看到他们演出，我就非常开心。我们看看他们的表演，他们看看我们的节目，这样互相学习、互取所长，才能让中幡更有发展。”
从常老人到大师兄都表示，他们早已抛弃从前杂耍卖艺，师傅传徒弟神神秘秘那一套。“如果现在还遵循那样的传统，中幡会走向没落。我们需要多走出来，通过表演，比赛和同行多多交流，促进了民族团结，给各地观众带来不一样的享受，才能让中幡推广开来。”王鹏说。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褚鹏
编辑/王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