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海飞:小说的河流——我们为什么写下了那些曾经的小说
文学报 2024-11-17 09:00

本期新批评“迈向新时代文学高峰·我们的文学路”专题,薛舒、盛可以、海飞、周瑄璞、吴君、花潘六位作家撰文表示,走出自己的方寸天地,方能迈进创作的广阔世界,新时代新征程上,文艺工作者要感知人民的喜怒哀乐,在生活沃土中扎根,也要用高于生活的艺术表达再现丰富多彩的人民生活,塑造更多新时代中国人的典型形象。

今天推送的文章来自作家海飞,左手小说,右手编剧,他凭着对文字的天赋、执拗和勤奋,在文学和影视的道路上,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大道。他认为小说就是一条河流,作家不知道接下来的创作会顺着哪个方向流,但如同经典的古典小说一样,好好地学会讲故事才是王道。

小说的河流

——我们为什么写下了那些曾经的小说

文/海飞

在我的认知里,小说就是一条河流,作家不知道接下来的创作会顺着哪个方向流,如同我们永远不知道未知的命运。但是,我们必须要有的认知是,在集体浮躁的年代,如同经典的古典小说一样,好好地学会讲故事才是王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游走在小说和影视文学的创作中,创作量非常大。我相信这不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故事”的迷恋,让我沉醉在不停的创造中。有许多时候我会反问自己,比如传统文学和类型文学的区别在哪里?这中间的鸿沟能否跨越?比如创作是追求量还是追求质?有没有又有量又有质的作品?我相信写作是一门手艺,那么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哪一条是最好的路径?另外一个应该提出的疑问是,有没有伪阳春白雪?又有没有高级的下里巴人?市场一定不是检验小说质量的唯一标准,而顶尖的小说一定有读者市场。诸如此类,没有人能给出标准答案。

但是,时间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好的作品能经受时间的考验。我相信很多作家都会做一些选题上的考虑,那么每位作家又是如何取舍的?冥冥之中,为什么我们写下了那些曾经的小说,而没有去写另一部分的小说?我的创作一直在懵懂和凭借直觉的判断中前行,比如“谍战之城”小说系列,是因为和我客串的编剧身份有直接的关系,那导致了我对故事的选择,有了不同于纯文学的思考。小说《向延安》的创作,几乎是与电视剧《旗袍》并行的,质却保持着小说的纯粹性。为什么要考虑写这样一个小说,仅仅是因为想要表达年轻人在历史缝隙中的挣扎与选择,表现当时的社会现状和年轻人的生存状态,以及他们的理想、爱情和信仰,还是另外一些想要表达的东西,我自己都不是想得很清楚。但是我想,人性的纠结与挣扎,人性的正反两极和复杂性,人性的秘密,同样在这个小说中并存着。这使得这个小说,保持着文学最基本的底色,同时也呈现了那个年代上海城的众生相。

我选择让主人公金喜的“普通”,使得《向延安》区别于同类型题材中常见的宏大叙事。“金喜话少、沉闷,“用上海话说叫‘不响’。”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即使一直背负着骂名,他也从不向别人解释什么,只是默默承受。但“不说破不代表不明白”,在“不响”的金喜身上,有很多现在年轻人的影子。《向延安》描绘的城市中不同的青年群像,引起了一部分年轻读者的共鸣,所以在我看来,无论哪个时代,青春都有着相同的底色。他们尝试新的生活方式,对人生有不同的认知,这都是人在年轻时会做的事。叛逆,激情,充满幻想……每一代都是一样的。

这十年来,我写了许多谍战类型的小说,这需要我对谍战文化有更深的了解。《苏州河》是另一个写上海谍战与反特的小说,时间的跨度是在1949年的前后,写的是一个有着警察理想的刑警,陷入到谍战中去的故事。我走访过上海警察博物馆,也收集了大量解放前上海市警察局的资料,和《向延安》一样,这个题材的小说,仍然是写大变局中人性浮沉。我另外的一个长篇小说《大世界》则把主人公设定成一个在“大世界游乐场”变戏法的年轻人,他是宁波人,在上海打工已经三年,家中有等待他回家的老婆孩子,多么像当下的人生。但是这个小说的特点是,故事从抗战胜利已显端倪的1944年开始讲起,全部发生在了主人公老家宁波。他因为要执行任务而“变心”,他“母老虎式”但是却十分大义的妻子,开始了对“负心人”的侦查和较量,最后她终于在查清真相后,和魔术师站在了一起,为掩护魔术师而赴死。当然,这只是小说的其中一条线,也是比较简单的陈述,更多的是从来没有谍战小说写到过的“宁波生态”。

谍战小说写了十来年,这中间有一个小的旁支的创造,也是谍战,但却是写到了明朝,也许会写到南宋。这是对历史的一种探究,在写作的过程中需要查阅大量资料,反而让“写作成为系统阅读”的一种方式。《风尘里》《江南役》《昆仑海》成为第一组“古谍”小说,分别写的是北京、杭州、台州和琉球四座城市。这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我觉得这样的写作方向,与一座座的城市相关,所以取名为“繁城”系列。在《昆仑海》中,我在后记中有以下文字:一年之后一切都变成了虚空,昆仑粉碎了这场阴谋,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人始终是渺小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获得的所谓的快乐,和蚂蚁获得的面包屑的快乐是一样的。

与之相呼应的是,罪案推理小说因为和谍战小说其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比如都讲究悬念和推理,于是也成为我想要创作的一种类型,比如设置一座海州城,完全可以以舟山为蓝本,打造一个明朝的码头城市,车马喧嚣,人声鼎沸,而走私,贩毒,杀人,越货,以及许多的诡异事件,也会在岛城一次发生。既然狄仁杰和宋慈、包拯都成为断案的高手,那么在“海州城探案”系列小说中,也可以是有一个著名的侦探,来侦查各种遥远年代的疑案。而在案件中管中窥豹,更是小说的终极需要抵达的地方。

这些年来,我以平均每年一部小说的速度向前推进,这些小说的字数篇幅都比较短,其实是大中篇。我也会偶尔写一下短篇,比如《走马灯》《我们就此别过》等。如果要讨论如何选择题材的方向,每位作家都有自己的考量。在我的认知里,小说就是一条河流,作家不知道接下来的创作会顺着哪个方向流,如同我们永远不知道未知的命运。但是,我们必须要有的认知是,在集体浮躁的年代,如同经典的古典小说一样,好好地学会讲故事才是王道,如同我把所有的作品,都命名为“故事海”那样,提出的概念是,在文学的气象中,在故事的海洋里。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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