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华电影院画《陈毅市长》电影广告

◎焦尚意（退休媒体人）

1978年，我和众多在沙峪公社插队的知青被招工，坐着当年清洁队运垃圾的灰色大卡车回到城里，进了北京市政二公司三工区三队，成了“普工”小队的一员，俗称“壮工”。干的活儿无非挖沟、筛沙子、摊铺石渣、砌护坡……像瓦工、抹灰工那样的技术活儿不多。

我们各自的爱好特长，早被负责招工的胡传科同志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后来也让我画些油画，装饰工区的办公楼。后来被选中参加京津沪工人美展，还去劳动人民文化宫集中修改提高。三队的人就说你在咱这儿待不住，早晚得调公司去。我听了挺高兴，毕竟不憷干活和愿意干是两码事，挖大沟砌护坡的活计总不如搞美术更对胃口。

那时电影院是老百姓经常光顾之地，那里的电影广告对我尤其有吸引力。那时没喷绘一说，全靠现画。同一部电影，在各个影院都有不同的广告表现，全看美工师的水平。虽说有随电影下发的印刷广告，可您要只把它简单放大，美工就自觉低人一头，你没创造性啊！而且印刷广告基本是竖幅的，而多半放置在影院门脸儿上的广告牌可是横着的。

每天不是看电影，就是画画，还有比这更好的差事么？教我画画的李槐惠老师跟大华电影院的美工陆杰夫熟悉，于是，就介绍我到东单北大街他那儿“实习”。我从案头的小插图到好几平米的大广告，实现了从钢笔、“叶筋”（一种画工笔画的狼毫毛笔，也可以用以画油画的细节）到大袋广告色和板刷的跨越。在陆老师指导下，我画过《陈毅市长》等广告，很快适应了这种变化。并且为电影院誊抄年度总结，既不改变原意原貌，又捋顺了文字，增添了文采，得到了他们领导的夸赞。在我还不了解“编辑”为何物时，就在实际中很好地完成了编辑工作。

后来调公司的事未遂，还得想辙啊。家里“领导”帮我找到北京塑料十五厂搞设计的工作，费了牛劲才从马路公司调出，后来十五厂又被四厂收编。我从此走上了和自小儿钟爱的美术沾边儿的道路。

那时老百姓常用的床单、台布、手提袋……许多还都是塑料的，都需要印刷。无非后来干的报纸是铅印、胶印；塑料印刷是丝网印和凹印，都需要设计图案，跟套色版画差不多。

一次我下班走得晚，见车间里还有好几位师傅在干活，就随口问您还忙什么呐？

回答：你设计那台布的黄版花蕊是七个点儿，现在印出了八个，我们正加班儿拿稀料擦呢。

我说：“几个点儿都一样！”

他们直犯二乎：“成品和原稿可就不一样啦——”

“那我明儿在墨稿上再添一点儿不结啦？”

厂里人可能脑筋有点儿死，但丁是丁卯是卯的工作态度，让我深受教益，后来学历史、干新闻，也都要一是一、二是二地实打实。

2024.11.3

手绘/焦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