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方（北京城市学者）

清代福州会馆的“诗钟”赛诗会，常常到夜深才结束

会馆成了胡同名，这景致在北京可不多。以会馆为专名的胡同，大略有：福州馆街、福州馆前街、顺德馆夹道、武进馆夹道、姚江胡同、登莱胡同等。虽说数量有限，也得说能列为一类。

福州馆街，东起虎坊路，西至粉房琉璃街。福州馆前街在陶然北岸北侧路附近，西北方向100米左右，与高家寨胡同交叉。皆因福州会馆而得名。清光绪间刊刻的《京师坊巷志稿》称：“崇兴寺胡同，有福州、福清……会馆”。1943年编纂的《闽中会馆志》中称，“福州会馆坐落南下洼二号，今称福州馆街。”“以虎坊桥有新馆，故俗称福州老馆。”

福州馆前街在明代时被称为崇兴寺，随着福州会馆和福清会馆的规模和影响力增大，逐渐成为地表参照物，因此所在街道被称为福州馆街、福州馆前街。

福州馆街景

一家会馆，两个胡同名，这在北京绝无仅有！更何况它们还都取代了原来崇兴寺胡同、南下洼等老街名。

福州会馆，在湖广会馆南，今虎坊路7号院，旧门牌为福州馆街二号（路北），一号是福清会馆。这两个会馆为明万历、天启朝首辅、福清人叶向高（1559－1627年）捐宅而建。据《闽中会馆志》记载，两会馆原来都在城内，清初同时迁至南下洼。但城内原址，未见记载。今北京工人俱乐部，就是两会馆旧址所在。

福州会馆是府级会馆，但一直代行省馆职能。清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在骡马市大街建福州新馆，新馆、老馆隔街相望。至光绪间，福建籍京官数十家，大都居住在宣南坊巷，以新馆为其中心，视南下洼老馆为便。

福州老馆，坐北朝南，有中东西三院。其西院的燕誉堂是人们最喜欢的地方。同乡京官下班后，常到会馆小憩。三五友好饮茶聊天，或者吟诗作画。很可能，这里是福建士人所创“诗钟”的首倡地之一。所谓“诗钟”，简略说是一种定时的命题定韵赛诗会。赛会有评阅还有吟唱，常常到夜深才结束。

福州馆前燃放烟花为其他会馆所无

会馆的厅堂，又是举子们的课堂。福州新馆榕荫堂，据记载，光绪三十年（1904年）殿试前夕，考生们同聚福州新馆，每日群蹲榕荫堂练大卷。同乡京官则轮流到馆，督视练卷。

举子们练大卷、士人们斗诗钟，这些会馆里的景象，胡同里的老百姓是看不到的。但福州老馆的年节烟花，却是宣南一景！

元宵节时，福州馆在馆前小广场燃放的烟花，包揽了京师烟花的所有种类，双响震天雷、升高三级浪、霸王鞭、竹节花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最后一架，向夜空泼洒万珠光闪中，突然一副对联从高天摇摇飘落，及至能辨识，原来是“万里海天臣子，一堂桑梓弟兄”，福州馆的人们和四周赶来看烟花的人们一起鼓掌、欢呼。

闽言、京腔瞬间一起响起，又随风散去。这景象，自清初以来，绵延二百六十余年，为其他会馆所无。

福州老馆后院，原有义塚，暂厝在京故去的同乡遗骨。塚前有小亭，名“麦饭亭”。亭上又悬“汝也来”三字一小匾，所以，小亭也称“汝也来亭”。相传小亭有叶向高所拟两副对联，一联是：“满目蓬蒿孤客泪，一盂麦饭故乡情”，可知“麦饭亭”之名由此而来。又一联是：“寄语往来人，莫为功名抛骨肉，伤心邱塚地；得归桑梓即蓬莱”。

“乡谊莫重于恤死”。每年，会馆都会依馆约规定，在清明和中元节等时节，组织祭扫，这些活动都写入会馆的馆约；还会安排同乡收敛遗骨，送归乡里安葬等。供图/袁家方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