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记得在八十年代初，在刊物上看到汪曾祺的小说《受戒》和《大淖记事》，很吃惊。心里想小说还能怎样写啊！但又必须承认是小说。一种以散文诗的语言，在风俗画卷里展开的故事，真漂亮的叫人吃惊。以后就迷上了汪曾祺先生小说，当然还有散文。

因为是偏爱汪曾祺，所以他的书都找来读了，这本签名的是第一本，还有《晚饭花集》，《晚翠文谈》，《蒲桥集》，《矮纸集》等等。看多了知道汪曾祺先生有师承，其一，他是沈从文先生的入室弟子；其二，汪先生喜欢读《荆楚岁时记》，《东京梦华录》和《世说新语》等。从这里看进去，大概能看出汪先生文章的来路。惭愧，妄评汪曾祺先生了。

人不可以有嗜好，有道是：得陇望蜀。看汪先生的文章喜欢，自我高兴就可以了，突发奇想，想收藏他一本签名本。一九八六年，时惟初秋，寄我第一本收藏的《汪曾祺短篇小说选》去北京，看书影，汪先生写稿是用毛笔的，手头恰好有一小张宣纸，一同寄去请汪先生写几个字吧，真是冒昧了。半个月以后，收到了汪曾祺先生的回函，汪先生客气，不书“惠存”什么字样，直书“王志成同志寄书来属签名，如其命”，以示书非他赠，不敢掠美。那枚宣纸上他给我画了一幅画，一丛荷花上，飞动着一只蜻蜓。我收到后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时间匆匆地三十多年过去了，汪先生也作古了。我珍藏着汪先生的签名本和他给我的画，我不敢私存，应该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添说几句题外话。汪先生赶上了好时候，他可以随心地写他自己的小说了，如果时间倒退二十年，《受戒》滚一边去是保护，否则一定是批判，不信把《受戒》放到小阳春的1960年看看？汪先生晚年得福了，有人看汪先生文章写的好，请他写写“文革”的故事，汪先生试试，不行不行。汪先生心地宽厚。汪先生有个好朋友林斤澜，2009年也去世了，他们是文友，是酒友，是知心朋友。现在好了他们两位可以高高兴兴地在天堂里酒喝了。以他俩的为人，我相信可以进天堂。天堂里人不多。他们俩喝着酒，谈些人间的往事，他们相视一笑。心里想：这里好。

【作者简介】王志成，男，汉族，1954年2月出生，华中工学院机械制造二系毕业。业余爱好读书，偶有作品见于报刊。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