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王天霞

有一种难舍的情，叫做家乡的老屋。血脉是人类的根系，老屋是游子的乡愁。每位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有老宅情怀。那座祖上留下来的老屋，它承载着我们的童年，还有许许多多抹不去的岁月印记……一草一木，一石一尘，都融入到我们的血脉中。悠悠岁月，时间如水，一去不会头，却在我家的老房子里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和珍贵的痕迹。

“乡村老屋家还在，如梦似幻忆乡愁”，乡愁是我们每个人都永远挥之不去的美好记忆，而定格在记忆深处的老屋家园，老屋中家人忙碌的身影，飘荡着缕缕香味的饭菜和童年中天真的欢声笑语……老屋是家，是心灵的归宿。老屋里，奶奶那瘦小而又模糊的身影永远定格在我的梦中……

老家的老屋坐落在一条小河旁边，是一处土平房。听长辈说盖这座房子奢侈了父辈们如梦如醉的建筑构想。用爷爷的话说：“为的是争那一口气给我们子孙有个落脚的归宿。”老屋没有都市建筑的雄伟壮丽，只是一处极普通的农村住房。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院，甚至夹杂着几分土气，然而，她却自信地镶嵌在家乡的土地上，像一位熟睡的老人，享受着生命中珍贵的时光。

童年的无数记忆中，占据我大部分回忆的便是家乡的老房子。孩提时代，与老屋交织在一起的一幕幕往事都是儿时的记忆碎片：有五味杂陈的生活、有欢声笑语、有唉声叹气……

由于父亲在一个小镇上开诊所，故后来全家人都搬离老屋到小镇上生活，但爷爷奶奶在小镇新家不太习惯，每年一半时间在小镇生活，一半时间就住在老宅里。再后来由于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老宅就空着……故每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回老家，都是非常匆忙和茫然：既想看看老家的变化，又不知去看谁；既想叩问乡人，又不知从何说起；既留恋童年趣事和老屋温馨，又害怕深沉的回忆泛起阵阵心痛。

今年寒衣节又走进了曾经居住的老屋。“小院闲窗静，老树古井深。”打开院门，残年暮景，满院的枯草，墙壁斑驳陆离，多处破损，破旧的门窗，让我心里陡然一沉。尤其是20多年前爷爷亲手栽种在院子里的苹果树已是枯枝败叶，半边主干已经枯朽，更让我难过。“白墙黛瓦，忆当日锦里家。”刚进院门的房檐下有一个近两米的凉台，地面是水泥做的，平整干净整洁，孩提时我们常在上面玩耍，夏天的傍晚在上面放桌子吃饭，聊天纳凉，温馨而惬意。往昔美好扑面来，怀旧情怀诉离别……眼前的情景虽说有几分破败和狼藉，但那熟悉的一砖一瓦，一窗一棂，一柱一櫞，刹那间把我带回怀旧的记忆中。老屋多年没人住了，在外这些年，我梦中最多的是老屋。每每梦见老屋，我都要赶回来，看一看老屋，生怕又老了，又旧了，又破了。但我每次走进老院子，所感到的只有浓重的亲切，老院子灰头灰脸地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面貌，时间在老院子里发生了凝固，停留在了多年前的一个时代。“回首故里，徘徊在那白墙青瓦的老宅前，悠悠岁月如流水，静静凝成眼前的梦似真。”

老宅，她是父辈们靠着勤奋的双手打拼的温馨港湾。老屋演绎着奶奶和母亲为柴米油盐犯愁的眼神，给我在雨中撑伞的身影。它是温暖的温馨驿站……

“旧屋静谧迷往昔，斑驳岁月融心乐。怀旧老房留回忆，往事如烟醉心怀。”那一尘不染的房间、干干净净的大土炕仿佛记录着奶奶盼孙女回家的真挚情感。可如今物是人非，阴阳两隔，奶奶模糊而又瘦小的身影只能在梦中相见；母亲亲切的问候、深情的抱怨成为记忆中的永恒。“古屋风雨夜，疏窗泪满面。”

每次走进老家的老院子脑海中就会浮现孟庭苇的《往事》如梦如烟的往事/洋溢着欢笑/那门前可爱的小河流/依然轻唱老歌……让我在回忆中寻找往日/那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往事如烟缱绻梦，怀旧情愫溢心田。

悠悠岁月，宛如一条长河，流逝无痕。转眼间，青涩的小女孩已步入中年，回首往事，岁月如梦，无法重温。当年充满欢声笑语的老屋子，在岁月的侵蚀下已变得风雨飘摇。“横梁斑驳隐回忆，老房静坐怀旧情。往昔欢声笑语在，岁月留下旧时光。”一个人茫然地在老院里徘徊，在老屋里踟蹰，抚摸破旧的墙壁，踏着长满草的地面，看着爷爷种的苹果树，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伤感。怀旧老房抚往事，岁月如歌绕心扉。我们全家搬离老宅好多年了，老屋的两棵老苹果树,还挺立在那里。鲁迅先生在《秋夜》中写道:“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巧合的是，我老家老宅的院子里有两棵苹果树,确实一棵是苹果树，另一棵也是苹果树。

老屋如故，爷奶已逝，如鲠在喉，不禁热泪盈眶。深情地抚去时光的沉淀，我双手紧贴在老屋的面庞上，静静地感悟岁月留下的沧桑，那一道道的伤痕下，似乎隐藏了我儿时的影子。“老房斜阳抚阴影，破旧窗棂映往昔。”老屋如慈祥的奶奶，把一切包容岁月的痕迹都在这里沉淀。在如今繁杂的世间，老屋如一片心灵的净土，让我静静地找回自己。这座老宅的每一个房梁、墙壁都沉淀了我童年的点滴回忆。老屋里的墙角，好像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故事，它们让我想起了不一样的人和场景。恍惚中正看见爷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慈祥的奶奶正满面笑容的走向我……物是人非往事难忘，美好的岁月只有影踪。“往昔岁月成风景，怀旧老房梦中过。”“老房低矮瓦已破，时光如梭旧相伴。怀念往昔辗转眠，怀旧情怀永不老。”

岁月悠悠，走掉了时间匆匆，走不出我对老屋深深的牵挂。记忆中的小院，就像许美静歌中唱的“城里的月光”，洒满了我的童年。每到暑假回到老屋，我都要躺在苹果树下的藤椅上，捧一本书静静地看，倦了就对着寂寞陪伴的树或河对岸的几缕炊烟发呆，此时，“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真是惬意极了。怀念往昔辗转眠，怀旧情怀永不老。

岁月如流，时光荏苒，悠悠岁月催人老。风吹过我的心房，暖流穿过心田。悠悠岁月却会定格在我回眸的记忆中。童年时一年四季老屋都是我们的乐园。每逢下雨天，便邀约伙伴坐在土炕上，望着窗外，数屋檐下的雨滴……那时院子里随处可见孩童的身影，或在捉迷藏，或在跳方格……还记得无数个夜晚，在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总有个熟悉的身影，会帮我盖被子，会帮我关好窗子。老房子的每个角落都留着童年的影子。

岁月如诗，句句悠扬，沉淀在时光的长河中，留下我们美好的印记。我想，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老屋的颜色、老屋的声音、老屋的气味和老屋的温暖。因为那老屋里，满满的都是奶奶对我们姐妹的爱。如今，房前屋后的杨树、柳树、榆树，都已经消失无踪，随着而来的是荒草萋萋，只有两棵苹果树默默地守护者着房子。这么些年来，老院子和爷爷种的老苹果树就这么默默相守着，相看两不厌，没有山盟海誓，只用最朴素到无言的方式默默相扶，践行了一个从未说出过口的相守到老的盟约。

在我的记忆里，老屋是有四季的。春天的老屋是有颜色的。随着一场春雨，院内的花草树木都活跃起来了，仿佛一瞬间就穿上了绿衣。夏天的老屋是有声音的。星星满天的晚上有蛐蛐在一声声地唱歌。秋天的老屋是有气味的。门前的桂花树第一个知道秋的气息，开出了满树金黄，连梦中都依稀有桂花的甜香。而冬天的老屋是有温度的。冬天，大雪纷飞，老屋被白雪覆盖，仿佛进入了一个冰雪世界。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最温暖的片段就是和爷爷奶奶一起围着火炉，一边烤着土豆一边说着话……每个角落都记录了我们姐妹小时候彼此间的来来往往，每一步都有一篇故事，好像跨入这里又能回到那个曾经的时光。

在老屋中，一家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早晨起来吃着奶奶烙的香豆大饼和荷包蛋，饼子口感细腻顺滑，香甜可口，吃一口就让人沉醉其中。傍晚，在昏黄的灯光下，有了家的依靠。每当奶奶端出绿油油的青菜，白花花的豆腐，我便会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总是被烫得龇牙咧嘴……

感受着老家袅袅升起的炊烟，老家色泽可人的美食，那一张张洋溢着幸福的脸，走在田埂上，恍惚间，竟觉得这是一条走不完的路……老屋的时光仿佛流淌得更加缓慢，让人在这座房子里感受到岁月的温暖。这座老房子虽然已经苍老，但那隐藏在房梁和窗户旁的故事和回忆，却始终流淌在我内心深处，带给我无尽温馨和爱。这个被时间深刻刻画的老屋，是我思念家乡的第一个画面，是我一遍遍地想念着祖籍的地方。老屋里面摆满了我们家族几代人的回忆，透着一种深情厚爱，让我感受到了这里的温度和美好。

老屋无言，但在我心里已根深蒂固，是亲人，是家乡的象征，是故人的化身，是温馨的港湾，是陈旧而崭新的记忆。老屋已老，但在我心里依然如故般亲切。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老屋显得格外静谧而美好，老苹果树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属于我们的历史。老屋经历了风雨的磨蚀后，青砖瓦片，绿绿苔藓，一层层褪去颜色的漆木和墙皮，就像饱经风霜的爷爷奶奶一样，恍惚间他们疲惫了，苍老了要安详地睡去。老屋像一双深情的眼睛，凝望着着我成长的道路……老屋虽然老了，却保留着我们姐妹童年的记忆，蕴蓄着温馨的亲情。每一年我们姐妹都会约定几次时间，回去看看老屋，在这里，可以远离都市的喧嚣，让浮躁的心灵得到片刻的宁静与慰藉。

现在，我终于读懂了故乡的老屋。老屋的存在，是一种对家乡的感恩和忆念。时光悠长，老屋情深，时光在老屋的每一个角落留下痕迹，那些我们曾经的欢声笑语、苦涩泪水都融入了这无尽岁月中，成为我们姐妹心中最珍贵的回忆。老屋，蕴涵着老家的风土人情，它的一砖一瓦已深深烙印在我心里，已是生命记忆里的一个符号，是根，是情，不容再更改，直到永远……

作者简介：王天霞，女，汉族，教师，喜欢唱歌、弹钢琴和读书。喜欢把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用文字表达出来，喜欢用笔倾诉自己的情感。有多篇散文发表于《甘肃日报》《武威日报》《武威教育》《凉州文艺》《凉州教育》及网媒。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