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沛

中华读书报：《永远的背影》（作家出版社）选取了12位故友的怀念文章，这12位的“背影”选择标准是什么？

周良沛：没有什么标准。有的人想要知道他们的事情，来问我，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比如有人问我冯达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也自认为我知道一些，我就写冯达；像蔡其矫去世，有人想要纪念他，我就因纪念他而写他。这里没有大小、重要不重要的问题，是按时间先后来安排的。

中华读书报：这些回忆文章重新梳理集结成《永远的背影》，对您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吗？

周良沛：既然有人叫我写，而且我也确实还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往事，写出来，有它存在的意义。这本书的出版，对我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现在九十多岁了，这样的事情我差不多做了七十多年，我的一生都在做这样的事情。

中华读书报：第一部传记是《丁玲传》，听说是丁玲指定由您来写？写时侧重于哪些方面?

周良沛：出版社的一个人说是丁玲让我写她的传记，他说是丁玲跟他说丁玲身后要约稿的话就约我，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去找旁证。已经有很多人写《丁玲传》了，写传记不像写小说可以编故事。别人写丁玲传大都是以编年史的方式，那我就得选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角度，不然是没有意义的。以前写《丁玲传》的人，也花了很多心思，写得很美，那我就写他们写《丁玲传》时回避的地方。比如提到冯达，不像外国人可以说某某是她第几任丈夫，中国人会认为改嫁是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也不会写。

中华读书报：后来您又写过《冯至评传》等多部长篇传记，您认为传记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周良沛：传记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真实。它不像写小说可以杜撰，编故事。我们写传记就要实事求是，不能只写某一方面，有人写《丁玲传》就写她与几个男人的关系，但这与特殊的历史境遇有关，你完全撇开这些，净写花前月下，是不真实的。这不是一个人主要的历史，如果把它当作唯一的事实，就对这个人歪曲了。

中华读书报：您曾主编过《中国新诗库》、多卷本《中国百年新诗选》，您有最喜爱的诗人吗？

周良沛：编者和读者不一样，编者要求对历史公正，作为一个编者，这里没有我个人的偏爱。我认为能够在历史上出现的诗人都有他的特点，都有他的意义。读者可以选择最喜爱的诗人，编者不可以选择。

中华读书报：哪一本书对您的影响最大？哪一本书曾激发您的写作欲望？

周良沛：年轻的时候可能看的书比较多，从小对像冰心的《寄小读者》这一类的书的印象比较深刻一些。我自己也有比较多的生活经历，阅历丰富了以后，并不是什么书都可能对我产生影响的。

中华读书报：您的私人藏书有何特点？平时用什么方法整理书籍？

周良沛：没有什么特点，我需要什么，就看什么。年轻的时候，可能一天看一本书，现在一年也不可能看一本书。我有很多政治类的书籍，像《毛泽东文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等，因为写文章，有的时候会用上，就随手翻一翻。

中华读书报：什么书是您一直想读却还没开始的？

周良沛：我的学问很少，读书没有什么标准也没有禁忌。我现在没有精力、没有能力去看，想也没有用，这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

中华读书报：所有您见过的作家中，对谁的印象最为深刻？

周良沛：因为我写过《丁玲传》，所以自然也就对丁玲的印象最深刻。

中华读书报：如果有机会见到一位作家，在世的或已故的，您想见到谁？

周良沛：我最想见鲁迅。在同辈作家中，没有让我特别钦佩的作家。不是我太挑剔，是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什么伟大的作家。这么多年，我们中国没有出现过像茅盾、丁玲这一类的作家。

（邓晓玉同学对此文亦有贡献）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