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乡村光线昏暗、四面漏风的柴房，一位身着长衫的先生埋首翻译《共产党宣言》；遇到困难无法求得满意翻译方式时，他跑到山头练拳，在天地间凝神思考，骤然灵光一现……这是电影《望道》塑造的陈望道。

这样的表达，虽带有浪漫主义色彩，但也揭开了先生的多个人生侧面。在《望道》中饰演陈望道的演员刘烨对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说，在他想象之中，陈望道就如同一位潇洒的侠者，底蕴深厚，能文能武。

陈望道作为《共产党宣言》首个中译本译者，是我国第一批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之一，也是著名的教育家和学者。他是中文修辞学的奠基人，是新中国成立后复旦大学的首任校长。陈望道为翻译《共产党宣言》废寝忘食，误把墨汁当糖水吃，留下“真理的味道非常甜”感人佳话，广为后人知晓。

日前，由侯咏执导，刘烨、胡军、文咏珊等出演的电影《望道》上映。电影以陈望道为核心，将其与挚友陈独秀、妻子蔡慕晖，以及众多亲友、学生的一生娓娓道来，向观众展示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这群有志者坚守真理与信仰的热血故事。

翻译《共产党宣言》对陈望道一生的影响

“塑造陈望道最大的难点就是，他的起点太高，他接触革命的起点就是翻译《共产党宣言》，这是他整个人生的高点，那他后边的人生怎么去写？”《望道》导演侯咏说，剧本创作是这部电影的难点，为了让观众看到这个影片跟现代有所联系，他们进行了很多尝试。

陈望道的人生经历深深吸引着侯咏。

“他在29岁就翻译了《共产党宣言》。”侯咏表示，对于陈望道本人来讲，他在刚走上革命道路不久，接到这样一个任务，并且出色地完成。“他后来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影片当中有一句台词，他说：‘我一生以翻译《共产党宣言》为荣。’这句话虽然字数不多，但能代表陈望道坚定的信念，以及翻译《共产党宣言》对他一生的影响。”

刘烨说，很多人对陈望道先生最深的印象有两点，首先他是《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的翻译者；第二点是他平时的形象。“陈望道的照片温文尔雅，他有个外号叫‘长衫先生’，是穿长衫的读书人形象”。

《望道》导演侯咏带领主创一起去上海的《共产党宣言》展示馆、复旦大学资料馆学习参观。剧组1:1还原了浙江第一师范教学楼和陈望道的家，通过精心的布置让观众看到当年的复旦大学教室和新闻馆。

在此过程中，刘烨看到了陈望道先生的更多人生侧面。

读完陈望道的传记，刘烨参观了上海的《共产党宣言》展示馆（陈望道旧居），一边沉浸式感受先生曾经居住、工作的环境，一边由展馆负责人讲述充满细节感的故事。

“那是一个独立小楼，以前是他的住所，但是展示馆的负责人跟我讲，后来陈望道先生说太浪费了，就把一楼全变成办公室给学校用。”

刘烨特别提到一个细节，陈望道在很多照片里都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很严肃，但是和学生们在一起，陈望道会大笑。“就是只要有学生，他就像一个我们身边特别普通的家长，笑得特别灿烂，我觉得这是爱”。

从文武两面展现经典翻译场面

刘烨说，陈望道并非只是文弱书生气质，还是一个颇有力量感的人。陈望道从小习武，武术功底了得。

这一点在《望道》中有非常耀眼而诗意的阐释。电影中，当陈望道翻译《共产党宣言》时遇到难点，冥思苦想而没有答案，于是跑到山头练拳，终于灵光一现。

刘烨说，剧组对拳法的设计格外细致，专门请了体育院校的专家指导，并查阅资料，查到义乌当地的民间拳法，从而设计了电影中这套贴合人物气质与家乡特色的武术动作。

侯咏说，陈望道的武术功底是他们做剧本时就非常想表现的戏份。“因为我觉得碰到这样一个人物，这么难得的可以挖掘的空间，不能放弃”。经历了多次尝试后，电影最终保留了陈望道在山头习武的镜头。

侯咏说，整套练拳动作在山头拍了一天，这套动作的最后一个动作，他们给刘烨设计了一个踢腿的动作，“啪”一踢腿后定在那里。“踢到一般人踢不到的高度，然后就定在那了，是个金鸡独立的动作。一般人几秒钟就站不稳了，但是他会稳稳地站在那儿，因为他的思绪非常专注。定在那儿的时候，镜头从全景一直推到他的近景，他突然灵光一现：‘啊，明白了，应该这么翻译！’马上收势，跑回家”。

历史上，陈望道为翻译废寝忘食，误把粽子蘸着墨水吃掉却浑然不觉，电影《望道》把这一片段生动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为了达到最真实的效果，刘烨当天吃了23个粽子，并主动提出尝试真墨汁：“剧组心疼演员，一开始用食用色素和蜂蜜调的墨水，没达到效果，我就跟导演说换真墨吧。感觉浅尝到当年陈望道先生品到的真理之味了。”

在拍摄陈望道翻译《共产党宣言》的关键戏份时，为了还原他真实的笔迹，剧组手写了上万字的文件和草稿。片中仅出现短短几秒钟的《共产党宣言》日译本，也是剧组几经周折遍寻数地才找到并复刻还原的。

陈望道和蔡慕晖这对伉俪的爱情，是贯穿《望道》的一条温情线索。

刘烨说，他俩的爱情故事是一直被复旦人津津乐道的。“两人一辈子相守，经历过很多磨难，所以导演也确实花了笔墨来展示他们的相识相知，然后因为共同的理想信念走在一起。蔡慕晖在陈望道一生的道路上给予了他精神上特别大的支持”。

没有太多的绵绵情话和卿卿我我，但是两人心意相通。蔡慕晖和陈望道既是情比金坚的爱人，也是并肩同行的战友。

片中蔡慕晖剪头发的一场戏，令人感受到角色果敢的人格魅力。对此，饰演者文咏珊表示：“蔡慕晖和陈望道的性格很互补，相对于陈望道的内敛，蔡慕晖比较外向，就像望道先生身边的一个小太阳。剪头发那场戏有一句台词是‘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这句话非常有爆发力，很能代表蔡慕晖女士的个性。”

让青春群像拥有了跨越时空的力量

电影《望道》特意招募了众多青年群演饰演片中的学生，让这份青春群像拥有了跨越时空的力量。

这些群演包含了各个大学的学生及刚步入社会的优秀青年，他们的年龄、专业、院校各不相同，但都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与敬业态度，虽然大多数人在影片中只有一闪而过的短暂镜头，但基本上都是从早上6点坚持拍摄到晚上9点才回去。

刘烨感慨道：“看到这些年轻人穿上校服，感觉像是回到了100年前。他们身上的青涩稚嫩，和饱含激情的感觉，一瞬间把自己拉回到了学生时代。”

《望道》中有一场“浙一师风潮”的戏，学生一起唱《送别》。

刘烨说，这场戏是学生们看到陈望道先生出来，开始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当时真的是安安静静的，那么大一个操场只有学生的歌声，好多女同学都哭了。里面有一个地方，是我要回头跟学生稍微点头示意一下，然后我自己不自觉地就眼角泛出泪水。”

刘烨提到，当初他们去复旦大学看资料时，老师讲“当年陈望道老校长是精神图腾”。

临走时，刘烨在学校食堂吃饭，有个学生问：“刘老师，您扮演我们老校长，是吗？”刘烨说，是的。这个学生说：“感谢您，您一定能演好我们的老校长。”

“我就能感受到陈望道在如今复旦大学学生心中的分量。当年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一定是有那么一段学生跟老师之间建立起的感情。”刘烨说。

《望道》主创团队希望以百年前的青春群像，给当今的青年一份激励与启示。

刘烨说：“不管是百年前还是今天，我们都会面临各种困难，只要能抓住自己的理想，坚持信仰，不畏困难，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实现的。”

文/沈杰群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