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周四，全球商品和原油贸易巨头托克（Trafigura）在官网发布声明，披露公司在镍交易过程中碰上了一起骗局。

在声明中，托克指控称，公司发现迪拜金属商人Prateek Gupta控制的一系列公司在交易镍金属的过程中实施“系统性欺诈”。通过初步核查该公司发货的集装箱，发现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镍。考虑到更多的集装箱正在运输过程中，等待进一步检查，预计2023财年上半年将在金属业务中减记5.77亿美元，不排除能收回部分资金。

货物被偷换？高价镍遭遇“狸猫换太子”

据悉，托克集团镍和钴的业务负责人Socrates Economou将离职。但托克集团坚称，没有看到任何证据证明集团内部任何人员参与或共谋了上述非法活动，上述欺诈涉及虚假陈述和提供各种虚假文件等行为，且欺诈仅限于金属镍这一个特定的业务范围。

托克最早从2015就开始与这名叫Gupta的商人做交易。在去年圣诞节前，托克的调查员到鹿特丹港检查货物时发现，原本应该装着镍的集装箱里，一点儿镍都没有，只剩一些其他金属。

金属镍的不见踪影，被替代成价值更低的货物，而更多同批集装箱还在运输途中。“以LME镍价计，2022年镍价上涨近45%，是六大基本金属中唯一录得年度显著上涨的品种。由于交易量大，运输过程中不像黄金那样有专门安保，加之相同集装箱同体积不同有色金属货值会相差巨大，如果收货检查不严格，确实容易出现漏洞。单单一个集装箱的镍价值就能达到50万美元。”方正中期期货有色金属研究员杨莉娜说。

价格徘徊在历史高位且曾遭遇轧空的“镍”，也正是被金属贸易欺诈者所青睐的原因之一。

该事件能否引起监管重视？

“托克集团揭露的欺诈损失，可能会引发对其如何验证金属贸易和检查交易对手方的流程质疑，并给旗下的金属业务部门带来进一步压力。”中原期货有色研究员刘培洋表示，该事件爆发后，期镍逆转此前跌势，伦镍周四夜盘大涨6.41%。此次镍交易骗局事件侧面或印证当前镍库存量较低，市场对镍供给端偏紧担忧情绪加剧，从而对盘面起到利多作用。但目前镍需求整体偏弱，下游不锈钢库存再累积，预计镍价后市反弹幅度有限。

广发期货有色金属研究员张若怡认为，该事件从侧面反映出镍货源偏紧现状，在当前镍库存低位情况下，加深了市场对镍产业链稳定性的担忧。另外，去年3月挤仓事件之后，LME镍流动性一直偏低，易受资金情绪影响而放大波动。

看向国内，1月国内精炼镍产量1.64万吨，环比减少1.50%，但同比增加37.2%。前期进口窗口打开，部分俄镍陆续到货。镍价高位状态下，节后下游采购相对谨慎，多为逢低采购。整体供需双增，库存绝对值维持低位，现货升水下调。“基本面相对僵持，容易受宏观面和消息面影响，关注下周即将公布的美国CPI数据。中长期来看，丰厚的冶炼利润刺激新增产能投放，低库存问题或逐步改善，镍价有望回归合理估值。”张若怡说。

杨莉娜也告诉记者，这个事件本身发生在电解镍低库存背景下，可能造成镍相关库存的减计（当前LME镍库存不足5万吨）。如果按披露的损失粗算，涉及镍金属量可能在2万吨左右（这并不代表实际受骗方的贸易量和最终损失，仅是简单计算5.77亿美元对应的可能数量）。这对低库存的镍来说，是“雪上加霜”的供给端扰动，因此引发镍价上涨。后续如果实际损失量没有这么大或可以追回实物，镍价上涨的情绪会缓和。此外，这个事件后，可能引发对贸易中货物检查、监管、保管、标识等管理的进一步趋严。

被骗事件屡发，合规和风控能力引重视

公开数据显示，托克集团在过去十年快速成长为全球最大的大宗商品贸易巨头之一，同期金属贸易行业一直受到虚假仓库收据、重复的运输文件和装满彩绘岩石的集装箱等欺诈丑闻困扰，特别是在经济情绪风向标、绿色能源转型中坚“铜博士”和电动汽车电池所需镍的领域。

正如张若怡所说，类似的欺诈事件在金属行业多有发生，形式多样。

除2014年青岛港有色金属重复抵押虚假融资的“骗贷案”事件之外，还有法国和澳大利亚的银行在2017年遭受总计超过3亿美元的贷款损失，涉及嘉能可子公司Access World亚洲仓库中储存镍的虚假文件等。

一位行业人士直言，国际贸易欺诈如“铜变铁”之类也有发生过。但货值这么大，被骗企业如此知名较为罕见。

2012年11月至2014年5月，在“德正系公司”明显不具备还款及履行合同能力的情况下，为持续获取资金，该公司采取重复编排货物信息、私刻印章等手段共同伪造青岛港（集团）有限公司大港分公司、烟台港集团蓬莱港有限公司氧化铝、铝锭、电解铜仓单、转货证明等货权凭证，并使用伪造的货权凭证欺骗在国际上具有较高信誉的仓储监管公司出具监管仓单，或者通过贿赂出具内容虚假或超出库存数量的仓单、核库确认书等证明文件，并利用上述虚假的仓单或证明文件，以“德正系公司”名义与大量国内外公司签订销售、回购合同，或欺骗其他公司为“德正系公司”提供担保等方式，骗取多家公司资金共计123亿余元（其中2.7亿余元未遂）。此外，还通过重复质押或将上述伪造货权凭证质押于银行等方式，骗取13家银行贷款、信用证、承兑汇票，共计36亿余元。2018年，当地人民法院宣布对该诈骗案人员的审判结果。

刘培洋告诉记者，2017年，嘉能可旗下Access World卷入伦敦一起金融交易损失的诉讼，该部门涉嫌伪造电解镍库存收据，涉案的镍仓库位于马来西亚和韩国。国外金属仓库管理一贯重信用轻技术，一旦人员出现风险很难控制。国内由于出现过类似事件，已引起高度重视，且新技术在中国的应用速度很快，物联网系统、区块链技术都在迅速普及，所以，相比国外，国内高标准的仓储安全性反而较高。

另外，该事件发生后，托克对Prateek Gupta及其关联公司采取了法律行动，同时公司内部相关负责人受累离职。但该事件不得不让市场质疑公司在贸易过程的合规和风控能力。

上述行业人士认为，此类事件警示相关企业完善管理制度，对合作方进行充分调查，降低风险。

编辑/范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