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历史上的平阳公主也是位奇女子，她是唐朝首位被赐谥号的公主，谥号“昭”。

作为李渊唯一的嫡出女儿，平阳公主后来自然尊贵，但她嫁给柴绍时，柴绍还只是京城皇室里的元德太子护卫，并非显赫。

娘子关 新华社供图

因柴绍在长安任职，平阳公主便随夫在长安城安家。617年，李渊、李世民父子下决心在晋阳起兵反隋。四月，李渊想到柴绍“趫捷有勇力，任侠闻于关中”，又是自己女婿，定要重用，便秘密派人送信给柴绍夫妇。二人接信后，柴绍表态坚决响应，恨不得马上奔赴晋阳，但顾虑平阳公主出行不便，安全难保。平阳公主鼓励他投奔父亲，并请他不要担心自己。柴绍便一路向东，过黄河北上晋阳。一个有趣的插曲是，他在路途上遇到了李建成、李元吉兄弟，而他们竟没有接到父亲的信函，起兵之事尚不及女婿先知。这兄弟俩正逢天下大乱，四方豪杰争雄，不知怎办，还准备投奔小贼，落草为寇。柴绍说服二人一起奔赴晋阳。果然，他们六月抵达晋阳，李渊、李世民已经宣布起兵，大家欢喜，拍手相庆。

留在长安的平阳公主也已回到鄠县（今西安市辖区）的李氏庄园，散尽家财，招兵买马，率军进攻盩厔、武功、始平等，都取得了胜利，部众慢慢达到七万人之多。待李渊渡河攻占长安时，平阳公主派人迎接父亲，为夺取长安带来了一众强壮兵马。后来，平阳公主将自己的兵马全部交由弟弟李世民管辖，姐弟二人并肩作战于长安城，传为佳话。

然而，正史中关于平阳公主功勋的记录，却至此戛然而止。她的名字再次出现时已过去五年。武德六年（623年）二月，史书记载“公主薨”，十二日下葬，令人错愕。平阳公主去世时尚不足30岁，病亡的可能性很大，但另一种联想是死于战争。

因为就在她死前一个月，李建成军在永济渠重挫刘黑闼军。平阳公主是不是与刘黑闼在最后的战斗中伤重不治，令人产生联想，毕竟在后世传说中，有平阳公主与刘黑闼激战的故事：“米汤退敌”。传说中，平阳公主率军驻扎娘子关后，遭遇刘黑闼部大举进攻，军力不足，情况十分危险。面对数倍于其的军队，平阳公主无意中看见远处田野上的谷子，顿时急中生智，下令城内军民立即收割、架锅、用新米熬制米汤，米汤熬好后，令部众乘夜色从关上全部倒入关前沟壑中。次日，娘子关前沟壑中米汤横溢，敌人哨兵发现后，疑为马尿，急忙报告主帅。主帅出帐观望，只见城楼上旌旗招展，军民喊声震天，战鼓擂动，便误判援兵已到，赶紧撤兵而走。

娘子关位于今天山西阳泉市平定县东北的绵山山麓，扼守太行山井陉口，是山西与河北之间为数不多的通道之一，明朝修建长城，此为内长城之重要关口，也就是著名的长城第九关。在抗日战争时期，娘子关也曾再度发挥防守的作用。娘子关原名“苇泽关”（隋朝命名），后相传平阳公主曾率其“娘子军”驻守于此，因此得名“娘子关”，流传至今。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如何，不得而知。自长安会战之后，平阳公主再没有出现在史书记录的战争中，她的戎马生涯是不是因为王朝的建立而结束？她是否回归了养育儿女的家庭生活？这一切都是个谜。

娘子关的由来，还有一种说法，说的是这里原有一座祠堂，为春秋晋国焚死于绵山的介子推的妹妹介山氏而建，但不知怎的，每逢有“妇人服靓妆”经过祠堂时，此地“必兴雷电”，如同嫉妒发作，后称此祠为“妒女祠”，娘子关因此得名。

我更倾向于这个因为某种巧合而盛传于民间的附会之谈。首先，娘子关之名最早出现已经是金元之际，元好问《游承天悬泉》诗里有“只知晋阳城西天下稀，娘子关头更奇崛”之句，是最早的文字记录。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编修的《大清一统志》则是首次收入“娘子关”这一名称的官修文献。

跨越漫长的唐宋，五百年间，“娘子关”之名未被听闻，可见其成名较晚了。

另一个理由是，平阳公主下葬的规格很高，用军礼下葬，异乎一般公主礼。李渊命演奏军乐，大常寺上奏，称此不合礼制。李渊答：“鼓吹，军乐也。往者公主于司竹举兵以应义旗，亲执金鼓，有克定之勋。周之文母，列于十乱；公主功参佐命，非常妇人之所匹也。何得无鼓吹！”

李渊这里褒奖的也正是平阳公主在司竹举兵起义配合大军攻克长安之功，如果公主是因阻击刘黑闼而牺牲，高祖更可以大加颂赞。

巾帼英雄平阳公主、天险要地娘子关、席卷河北的义军刘黑闼，战争、热血、刀光剑影战马嘶鸣，一个大开大合的动荡年代，这些要素容易构成一幅动人心魄的壮丽画面，而真实性反倒退居其次了。

平阳昭公主不但是唐朝首位被赐谥号的公主，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采用军礼殡葬的女性，生荣死哀。后人将长城第九雄关——娘子关与其联系上，想必也是对她的仰慕之情所致吧。

文/陆波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贺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