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1日，联合国利比亚支助特派团发布声明称，过去几天内在利比亚至少发现8个万人坑，这些“令人震惊”的坑穴见证了利比亚的血腥战争，其中埋葬的不乏平民。8个万人坑中多数分布在首都的黎波里东南部的军事重镇塔尔胡纳。该地曾在军阀哈夫塔尔的控制下，而就在这个月，这座用于在进攻的黎波里路线上提供补给的城市易手。

多方势力在利比亚的鏖战已步入第9个年头。2011年卡扎菲政权被推翻后，利比亚陷入持续动荡。2014年，利比亚分裂为东、西两部分，分别由军阀哈夫塔尔领导的“国民军”（LNA）和联合国支持下的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GNA）所控制。法国、俄罗斯与埃及、阿联酋、沙特等主要的阿拉伯国家都公开支持哈夫塔尔，土耳其、卡塔尔则与意大利一道支持民族团结政府。

而就在2020年，当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向了新冠肺炎疫情时，利比亚这场旷日持久的冲突迎来了一个关键转折点。在土耳其的干预下，一年前宣布已夺取利比亚80%土地的哈夫塔尔节节败退，6月4日，民族团结政府挫败了哈夫塔尔对首都的黎波里长达14个月的进攻。6月10日，联合国利比亚支助特派团表示，民族团结政府与哈夫塔尔很有可能接受双方2月在日内瓦达成的停火协议草案。

土耳其如愿以偿

“不可否认，土耳其的军事和技术支持让民族团结政府取得了多数胜利。”利比亚问题专业出版物《事务》（Chououn）主编拉希德·赫查纳表示，“这让他们突破了哈夫塔尔对的黎波里的包围，改变了力量对比。”

2019年12月26日，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内政部长法希·巴沙格宣布正式要求土耳其对其提供军事援助。随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表示，应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请求，土耳其将出兵利比亚。2020年1月2日，土耳其议会通过出兵叙利亚议案。不仅如此，今年2月，埃尔多安还表示，土耳其扶持的叙利亚反对派武装也已前往利比亚支持民族团结政府。

据法国24电视台报道，长期的进攻后，哈夫塔尔目前更多只能防守，力量变得虚弱。而在土耳其正式出兵支持民族团结政府之后，2020年初哈夫塔尔胜利的势头很快被逆转。5月中旬，在的黎波里阵线为哈夫塔尔战斗的数百名俄罗斯雇佣军撤离后，哈夫塔尔的实力进一步被削弱。6月6日，随着的黎波里以南的图阿雷格人部落放弃对哈夫塔尔的支持转而投奔民族团结政府，被“国民军”封锁了近4个月的沙拉拉（Sharara）油田也重新开始生产。

“目前，民族团结政府受到热烈欢迎，人们希望结束哈夫塔尔通过政治、社会和军事手段进行的让国家回归专制统治的计划。”利比亚事务研究机构萨迪克研究所主任安那斯·格马提表示。“民族团结政府及支持它的武装团体面对共同的威胁变得更加振奋统一。将哈夫塔尔的部队推回利比亚东部对他们都有利。”

6月9日，埃尔多安宣布帮助利比亚成功挫败“帝国主义的入侵”，并承诺一直站在“利比亚的兄弟旁”。出兵半年，土耳其如愿以偿，遏制住了反伊斯兰的世俗主义者哈夫塔尔的势头，也换来了利比亚在东地中海油气问题上对其的坚定支持。

停火还是继续混战？

在6月6日访问埃及期间，哈夫塔尔同意了一项新的停火计划。这项名为“开罗宣言”的倡议由埃及总统塞西提出，并已得到俄罗斯和阿联酋的支持，包括在利比亚建立民选总统委员会，在日内瓦进行谈判，要求所有外国士兵撤离，解散民兵组织等。

但是土耳其10日拒绝了埃及的提议。土耳其外交部长梅夫卢特·卡乌索戈鲁认为埃及的停火呼吁“并不真诚”，是在试图挽救在战场上遭受失利的哈夫塔尔。

不过，战争形势的迅速转变离不开土耳其的协调。埃尔多安10日与俄罗斯总统普京进行了通话，普京当日提出尽快在利比亚实现停火并恢复内部对话。随后，未直接干预利比亚问题的美国也做出表态，敦促各方停火，在联合国的组织下进行“真诚会谈”。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一位西方外交官表示，他对推进2月的停火协议框架持乐观但谨慎的态度，但并不排除各方仍会提出不同动议。

另一方面，哈夫塔尔的军事受挫不一定会导致“国民军”在利比亚东部的基地完全覆灭。据法新社报道，欧洲外交关系委员会利比亚问题专家塔雷克·梅格里西表示，“已经看到埃及和俄罗斯就哈夫塔尔的问题寻求政治替代方案，以保持其在利比亚东部的势力范围。”

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利比亚民族团结政府未来的路也并不好走。《经济学人》分析称，民族团结政府总理萨拉吉称自己想要“建设一个文明、民主、现代的国家”，可是为他而战的民兵来自不同的城市、部落，不同的意识形态背景，只有哈夫塔尔的威胁是让他们聚在一起的黏合剂，他们当中每一支力量都与土耳其地面部队的指挥官或是海外支持者有单独接触。在这种情况下，萨拉吉或许不会再被围困，“但他的统治范围并没有超出他在的黎波里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多年来在战争中压抑的不满情绪也会被释放，加剧利比亚各分散武装团体之间的激烈竞争和报复。据土耳其媒体Ahval报道，自“国民军”离开后，塔尔胡纳发生了许多报复性犯罪和抢劫的事件。

但是，无论利比亚人想要什么，都离不开土耳其与俄罗斯从中斡旋。CNN援引美国驻利比亚大使理查德·诺兰德的话称，“土耳其人和俄罗斯人这些外部角色对于任何谈判进展都是重要的。”

俄土目前仍未放弃在利比亚冒险的意愿。土耳其借军事干预一举获得了在利比亚问题上的主动权，并意图依靠利比亚这个支点对抗东地中海沿岸与其敌对的以色列和希腊。虽然押错了人，但俄罗斯则已经成功将其影响力从叙利亚扩展到了北非——且成本非常低廉。

编辑/周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