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记者获悉，澳门民航局完成了8个月前首都航空JD5759航班在澳门国际机场降落时，遭遇低空风切变而备降深圳宝安机场的最后调查报告。

调查报告指出，该趟航班在澳门机场落地期间遭遇风切变，飞机两次触地跳起，不仅造成了飞机结构损坏、前轮丢失，还造成飞机两个发动机吸入异物。机组在后续处置过程中还错误地将一侧工作正常的发动机收到怠速位，两次触发了失速警告，机组在整个过程中宣布了最高等级的遇险信号“Mayday”。

2018年8月28日中午，首都航空JD5759北京至澳门航班因故备降深圳机场，深圳机场跑道因此关闭3小时，部分航班不同程度延误。中国民航局通报显示，涉事航班为空中客车A320型飞机，机号B-6952，飞机上乘客及机组共166人。JD5759航班在深圳落地后，飞机前起落架2个轮胎全部缺失，飞机在跑道上紧急疏散旅客，撤离中5名旅客身体不适送医院检查。

资深飞行员孟斌对记者表示，根据澳门民航局公布的首航JD5759航班事故报告，该架飞机在整个特情处置中几度陷入了十分危险的境地，航班机组在任何一个环节发生失误，都会给整架飞机上166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

记者了解到，事发时执飞航班的B-6952的空客A320飞机因为结构损伤，迄今仍停放在深圳机场，目前已经处于不适航状态。

降落遭遇低空风切变

澳门民航局发布的事故最终调查报告还原了整个事故过程。

首都航空JD5759航班在澳门机场落地进近过程中，飞机在200英尺以下遭遇了严重的低空风切变。由于澳门机场没有低空风切变探测设备，且空中客车系列飞机机上风切变警告系统也未被触发，包括操纵飞机的机长在内的机组成员未能及时察觉风向变化和空速的突然减小，直接导致了飞机接地较重并且第一次弹跳。

飞机第一次跳起后，机长在听到飞机预防擦尾的语音警告后，持续7秒向前推杆，导致飞机未按照处置要求保持住着陆应有的俯仰角，同时飞机在第一次接地后，油门被推到了爬升卡位，直接导致了飞机在地面时防弹跳保护功能被抑制。

事故调查报告指出，飞机在发生第二次弹跳后，驾驶员又将飞机油门迅速拉回了慢车位，防弹跳保护功能又在空中被激活，这时飞机第二次以负1.8°的俯仰角使得前轮首先着地，这次着地产生的3.41G过载直接导致了飞机前起落架损毁、飞机结构变形。

飞机两度发出失速警告

记者注意到，首都航空JD5759航班在两次触地后复飞，这期间遭遇了更为严重的险情。

飞机复飞过程中，飞机的两个发动机都吸入了前起落架的残骸导致发动机受损，其中飞机左发动机受损较为严重。澳门塔台管制员随即通过无线电向机组通报“观察到左发有火”，但飞机上俗称为“黑匣子”的舱音记录器却记录到机组对话为：“Fire, Fire, 右发，右发有…（右发）有火”。执飞航班的机长随即错误地将“右发油门杆收回到了慢车位”，即减小了右侧发动机产生的动力，只剩下受损严重的左侧发动机工作，直接导致了飞机动力不足，飞机高度从1047英尺掉到最低622英尺（约189米），并两次触发了失速警告。

事故调查报告证实，JD5759航班的发动机并未着火，塔台看到的“着火”应该是吸入发动机的异物喷出时的火光，飞机上的发动机火警并未触发。

在第二次触发失速警告后，飞行员发现可能是错误将发动机收回到怠速状态，于是立即调整了发动机的功率输出，将右发油门重新推至全功率输出状态，飞机恢复爬升，化险为夷。

首都航空JD5759航班随即转飞深圳宝安机场，通过地面帮助确认了起落架已经放下、发动机未起火，在前轮丢失的情况下成功落地，随即机组在深圳机场跑道上进行了紧急撤离，期间有5名乘客轻微挫伤。

专家：飞机仍为最安全交通工具之一

记者查阅最终事故报告时发现，澳门民航局也针对此次事故中各方提出了改善建议，提醒澳门国际机场需评估增加适当设备，以侦测有可能带来危险的天气状况。首都航空则应在飞行员的飞行模拟训练当中，加入着陆后反弹现象的修复操作练习；如果飞行员需要对飞机主操控进行重大改变的情况下，正副飞行员必须对机上仪器的信息进行交叉检查，在确认情况下才进行相关变更。

中国航空器拥有者及驾驶员协会飞行技术分会副会长孟斌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解释说，风切变是指风速矢量或其分量沿垂直方向或某一水平方向的变化，低空风切变通常是指近地面600米高度以下的风切变。低空风切变对飞机的起飞和着陆有很大的影响，严重时甚至可能引发事故，这种影响的程度取决于风切变的强度和飞机的高度，飞机高度越低，遭遇风切变时就越危险。

孟斌强调说，民航运行中曾经发生过多次飞机遭遇风切变而产生严重事故的案例，低空风切变对民航安全有着严重的影响。对于防范低空风切变，一般有机场设置风切变雷达、飞机机载风切变探测设备两种方式。但在首都航空JD5759事故中，澳门机场没有风切变雷达，而空客飞机自带的风切变雷达又因飞行高度低而未能激活，机组成员因此才未能及时发现低空风切变，从而发生了飞机较重接地的事故。

而对于飞机在复飞过程中，首都航空飞行员错误地将受损较轻的右侧发动机收到怠速位，直接导致了飞机两次发出失速警告。孟斌表示这是极度危险的操作，台湾复兴航空2015年发生的“复兴航空235”空难就是因为飞行员错误的关闭了正常发动机而导致的。孟斌表示，此次JD5759航班没有重蹈覆辙，就是因机组中立刻有人质疑了塔台的火情报告“是左还是右”，并连续三次向澳门塔台管制员求证看到了哪一发有火，最终成功的将飞机上166人从险境中拉回。

对于近期多地出现的航空安全事件，孟斌向记者强调，飞机仍然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之一，特别是中国民航安全水平一直位于世界前列。

文/胡磊

编辑/董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