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艺委会高票通过的剧本，北京人艺用了超出一般剧目的三个多月的排演期将其搬上舞台。11月29日晚，这部《小郡之秋》的末场以98岁的翻译者卢燕登台谢幕点燃全场。点点星光中，台上台下共祝即将迎来99岁生日的这位美籍华裔传奇生日快乐。

“这种写人性的戏，是人艺的戏”

当天下午在曹禺剧场举行的创作分享会上，虽然时钟已走到末场，但主演们仍然沉浸在这幸福的几个月中。据北京人艺副院长、《小郡之秋》导演唐烨介绍，源于《洋麻将》这些年仍持续不减的热度，更是基于卢燕对人艺这些创作者的爱重，继续合作的念头由来已久。其间卢燕给人艺推荐了不下10个剧本，最后在2019年，双方确定了《小郡之秋》。对于这样一部直面美国家庭伤痕的作品，唐烨说，“选中这个剧本是因为其符合人艺对人物鲜活的追求，这种写人、写人性的戏，是人艺的戏。”

此后，一段一段的翻译邮件陆续发来，作为导演，唐烨最先锁定的便是龚丽君，并力邀她与自己共同导演。但一个人吵不起架来，龚丽君又用同学情“绑架”来陈小艺。于是，一部人艺舞台上并不多见的女性群戏，在排练场就已“吵”出了期待值。而在分享会上，剧组不仅配合转台的转动，展示了为该剧创作最后却没有出现在剧中的四重奏，唐烨更是透露了一个细节，每天中场休息时，道具组的四个男生集体在后台刷杯子，而他们平时在家都很少做这样的事。

“我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人”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这个大家庭中所有天大秘密的人，舞台上，龚丽君饰演的妈妈像一根刺一样的恶毒，对于演员而言则是伤神伤心。30多年的舞台经历，古今中外各类角色演了个遍，龚丽君自言，开始对这个剧本确实有点轻敌，“当真正把自己放入剧本中，我甚至觉得我可能完不成。”而同时还兼任导演的她，与唐烨两个人在排练中也是风格迥异，被剧组演员称作“一个慈母一个严父”，但这个慈母正是在剧中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龚丽君。

《小郡之秋》导演唐烨、龚丽君

三年没登话剧舞台的陈小艺，上一次演的还是《莲花》，而她自己也表示，那个戏是真的演不动了。而这次的《小郡之秋》，她和同班同学龚丽君竟然演起了母女，对于舞台上的角色，陈小艺说，“我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人”。作为大女儿，这个角色像很多这个年纪的人一样面对着破烂的生活，剧本的厚度打动了陈小艺，早早留出了下半年的时间，一边说着这个戏“太费演员了”，一边又享受着“这在人艺也是少见的剧组，互相之间有很强的信任感。”

陈小艺

对于仅有10分钟的戏请濮存昕来演这件事，开始唐烨和龚丽君都有些犹豫，后来下定决心还是请他出山。这个仅在开场出现，之后便隐身在剧情推进线索中的父亲角色，濮存昕形容说，“我这段序幕就是全剧的省略号。虽然是引子，但是得把火药填满，还需要在一粒米上雕出一个情境。”在回答观众从第一幕到谢幕这么漫长的时间，自己都在做什么的问题时，濮存昕先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在后台酝酿谢幕的情绪”，后来又补充道，“其实这是太好的读书和写东西的时间，也会刷刷视频。”

“愿爱和理解常在你我的身边”

收官演出当晚，剧本翻译者、98岁的美籍华裔前辈艺术家卢燕在濮存昕的介绍下登台谢幕，一袭红衣，画着精致的妆容，依然中气十足。当濮存昕告诉观众再过几天就是卢燕老师99岁的生日时，全场高喊“生日快乐”！卢燕也表示，这是自己最愉快最兴奋的一个生日。在点赞了剧组各工种之后，卢燕说，最主要的是观众好，在座的每一位都成全了《小郡之秋》。“这是一个外国的故事，可是讲着你和我都熟悉的情感，亲情、误解、渴望，这些主题是跨越语言的，愿这部《小郡之秋》不只是舞台上的一个故事，还能在我们的心里留下回响。”她更是祝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平安顺遂，“愿爱和理解常在你我的身边。”

其实这已是卢燕专程抵京后第二次出现在《小郡之秋》的演出现场，因为已经完整看过全剧，剧组体恤她上下半场两个多小时观演的辛苦，中场休息时便将她安排在贵宾室休息，但估算着下半场已经开演，卢燕几次询问能不能再回到剧场继续观看：“因为下半场有几场戏很精彩的。”

谈及这部为北京人艺量身翻译的剧本时，卢燕用了几个感叹句，并几次竖起大拇指为人艺点赞。“翻译没有那么好，可是呈现的比翻译得好！我翻的没有什么洋味儿，是道地一点的中国话。台上呈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高级高超！演员的感觉、演员的表演也是第一等的！布景灯光都是一流的！呈现的效果那么好是我没有想到的！”看到舞台上那么鲜活的人物，卢燕也按捺不住想要再度登台的念头，“要是有老奶奶的角色我还希望能上台演出，要是能够有喜剧就更开心。”回味着全场观众为她祝贺生日的瞬间，卢燕将手放在胸前，“100岁的人，平常的人就躲开了，怕招惹事情，还有这么多人对我这么好，我非常感谢上苍。”

摄影/王晓溪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郭佳
编辑/刘忠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