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从早上8点开始，北京市房山区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陆续迎来了数名零散务工人员。
走进该驿站，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看到各种就业政策宣传栏和手册，空调、饮水机、可借用工具柜等设施一应俱全，还设置了洽谈区、休息区等功能区。一名工作人员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记录用工方所需要的招聘人数、用工时间、薪资待遇、任职要求等信息，另两名工作人员正在求职登记区协助零工登记基本信息。
这是我国大力探索推进零工市场建设，打造零工驿站服务品牌，帮助新就业群体、灵活就业人员等求职者实现高效就业的一个缩影。
7月21日，《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发布。其中，在健全保障和改善民生制度体系方面提出，完善就业优先政策。健全高质量充分就业促进机制，完善就业公共服务体系，着力解决结构性就业矛盾。完善高校毕业生、农民工、退役军人等重点群体就业支持体系，健全终身职业技能培训制度。完善劳动关系协商协调机制，加强劳动者权益保障。
零工驿站是就业供需双方对接的桥梁。目前，全国各地正不断探索建设零工驿站，以做好零工服务为切入点，逐步完善、拓展服务功能，有力保障务工人员权益，促进规范有序招聘用工。各地零工驿站的建设让零散务工人员从之前风吹日晒在路边揽活儿、靠运气找活儿的“马路零工”模式，转变为在零工驿站内等活儿接活儿模式，让零工务工渠道更加多元。
告别“马路蹲活儿”，居民找活儿更便捷
“今天下午有一个换纱窗的活儿，你想不想干？”8月3日上午10点，王平接到北京市房山区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工作人员的电话。确认了用工方地址和联系方式后，王平下午就准时抵达，完成了上门服务。实际上，这样的电话他每天都能接到两三个。
54岁的王平以前在企业做维修工，今年2月，他通过同村村民了解到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便前来登记信息，成为一名工资日结的零工。“零工第一次登记后，信息便自动同步到零工库，我们接到用工需求后会直接给他们打电话询问意愿，更节省时间。”该驿站由北京今日东方家政服务有限公司负责运营，公司副总经理朱玉斌告诉记者。
据了解，零工驿站主要针对灵活就业人员与用工主体，提供临时性、短期性等非全日制工作的求职招聘服务。
“我觉得干零工很适合我，既能赚零花钱，时间上又自由，还能锻炼身体。”除了干自己擅长的维修工作外，王平还通过参加零工驿站的免费培训，上门为老年人提供助浴等居家养老服务。
“今天又挣了500块钱，驿站还给我上了一份商业保险。”最近，殷保卫时常前往北京市房山区周口店镇黄山店村零工驿站，帮他在家乡的老乡们看看有无合适的工作机会。因个人原因，无法从事全职工作，刚考完焊工证的他从学校微信群得知有零工驿站，便和同学报了名。几个月做下来他感觉收入还不错，更为重要的是，零工驿站提供的招工信息经过了严格的筛选，可以确保真实可靠，让他更安心、也可以放心地推荐老乡过来。
实际上，零工驿站为打通就业信息交互壁垒，并不只依赖求职者进行信息登记，也会全方位收集用工需求。
四川省绵阳市游仙区零工爱心驿站运行两年多以来，每天早上从6点开始，零散务工人员就会陆续来此找工作或等工作，几乎从没间断过。
除了帮求职者登记入库外，该驿站工作人员还根据辖区内零工就业方向和特点，走访建筑、家政、餐饮等用工单位收集需求信息，吸引了1761家用工单位到驿站进行用工信息登记。
湖北省鄂州市临空经济区燕矶社区零工驿站依托于燕矶社区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周雨蒙在接手零工驿站工作前，就在社区负责就业工作。因经常入户登记居民信息，对辖区内居民的就业情况比较了解。
她发现，来零工驿站找工作的，大概分为失业人员和待业人员，如宝妈、已退休但年龄较年轻的老人等。因此，很多人并不具备岗位所需要的技能。于是，各地零工驿站紧盯辖区产业发展的用工所需，纷纷开展技能培训，为零工增加求职“筹码”。
四川省绵阳市游仙区零工爱心驿站引导定点培训机构入驻零工驿站，让有意向的零工参加米粉制作、焊工、电工等特色技能培训，提升就业能力；湖北省鄂州市临空经济区燕矶社区零工驿站为居民提供烘焙、就业创业、家政、快递分拣等就业培训；北京市房山区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为零工提供助育、助餐、助洁等居家养老配套服务培训。
除了常态化根据零工的个人就业能力、就业意向与企业用工需求逐一进行匹配外，鄂州市临空经济区燕矶社区零工驿站还会定期组织线下零工面试会，为有意愿打零工的劳动者推荐岗位信息，向有短期用工、临时用工需求的用工单位及雇主提供符合要求的零工人选。
除了线下招聘会，来到绵阳市游仙区零工爱心驿站的求职者还可通过线上加入微信群、扫描小程序等方式，第一时间掌握招聘信息。
建设零工驿站，受益的不光是求职者，还有用人单位。
最近几天，北京世纪方明装饰装修工程有限公司经理方奎明每天都从北京市房山区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招聘5名左右的油工、焊工、电工、木工等技术型零工。“以前公司有紧急用工需求是一件头疼的事，招工渠道不多，效率低、进度慢。自从我们和零工驿站有了合作，招人明显快了。”
零工聚集在哪里，驿站就建在哪里
佟亚芹今年6月退休，此前一直从事家政服务工作。身体硬朗的她不愿意闲下来，于是在北京市房山区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登记，每天领派工单，接到最多的单子就是助育、助餐、助洁、助行和陪同老人等居家养老配套服务。
燕山地区是老牌国企燕山石化的所在地，据房山区人社局就业促进科相关负责人介绍，这里的老龄化程度达到了37.06%，养老照料成了重要的社会问题。与此同时，该地区的老年人多为该企业退休老职工。
在这样“熟人社会”比较明显的地区，今年年初，房山区人社局指导建设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把零工市场跟养老服务结合起来，通过低龄老人服务高龄老人的方式进行互助养老，使之成为适应当地情况的一种模式。
北京今日东方家政服务有限公司作为驿站运营方，受燕山地区4个街道的委托，该公司还运营了4家养老驿站。公司副总经理朱玉斌在日常运营工作中发现，燕山地区有两万多名60-80岁的老人，其中不少人身体硬朗，有就业意愿。
居家养老人员的具体需求是什么？“小老人”哪些时间段可以出来工作？该公司在燕山地区开展社会调研，从两万多名老人当中抽取了2000人进行问卷调查。“您认为‘享老居家养老院’中哪项服务是您目前最需要的”“您是否愿意重新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发挥余热”……80个问题既摸清了老人的家庭需求，也掌握了他们参与银发经济的意愿。
一边是居家养老有各种日常需求的高龄老人，一边是有就业意愿的“活力老人”，燕山地区为老服务零工驿站把双方连接起来，辐射服务燕山11个社区的10443位居家老人。在解决高龄老人养老问题的同时，让“活力老人”有岗位有收入。
“零工聚集在哪里，驿站就应建设在哪里。”绵阳市人社局就业促进科副科长陶晓霖介绍，游仙区六里村零工人员自2011年起开始自发聚集，逐年递增，到2017年形成了六里村零工求职马路市场，高峰期聚集人数可达到600人左右。六里村属交通要道，来往车辆多，大量人员聚集不仅造成交通拥堵，而且存在较大安全隐患。
“应该打造一处专属区域，更有效地引导并集中这些零工。”陶晓霖说，2022年，绵阳市建成了全省第一个零工驿站——游仙区零工爱心驿站，为劳动者提供就业指导、歇脚休憩、矛盾调处等服务。驿站面积700余平方米，能够同时容纳零工500余人，自2022年2月16日驿站运行以来，累计服务劳动者5.4万余人次。
燕矶社区是湖北省鄂州市花湖机场建设项目的一个集中安置社区，主要安置机场核心区和花马湖水系治理工程等8个村组的征迁群众。社区内的居民大多为失地农民，很多居民会做泥工、瓦工、木工等手艺活儿。此外，因花湖机场的建设，该地区用工需求量也变大。
结合这一地区特点，2021年12月，燕矶社区零工驿站与燕矶社区深度链接，将零工服务嵌入社区，将服务延伸至基层，积极对接花湖机场建设方面用工需求，帮助社区居民合理匹配零工工作。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上海、北京、重庆、河北、河南、黑龙江、辽宁、山东、四川、安徽、湖南、湖北、广东、广西、陕西等24个省市自治区均已将零工驿站纳入就业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工作，助推就业服务提质增效。
既是物理空间，又是权益空间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大多数零工驿站内除了设有用工信息发布区、招聘活动区等功能区外，还设置了休息区，配备了休息椅、饮水机、手机充电装置、书报架、冰箱等设施。这些零工驿站让灵活就业人员渴了有水喝、热了能纳凉、冷了能取暖、累了能休息，让求职变得更有“温度”。
零工驿站不仅为“马路零工”提供了一个遮风避雨、歇脚休憩的物理空间，还是权益空间，力争让灵活就业人员劳动权益有保障。
绵阳市游仙区零工爱心驿站开设了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维权联合调解中心，为包括新就业形态从业人员的所有劳动者提供政策咨询、法律援助、监察执法、争议调解、巡回仲裁“一条龙”服务。截至目前，该中心已成功调解劳动人事争议34件，追回欠薪18780元。
该驿站总经理任凤娇记得，2023年11月4日，一位66岁的老人前来求助，他被用工方拖欠工资，几次索要未果。任凤娇和工作人员经过查看其微信聊天记录等证据，联系用工方进行追讨，4天后成功讨回1216元。
鄂州市燕矶社区零工驿站也为劳动者提供劳动权益保障服务。一方面，定期回访已就职群众，详细了解就职企业的工作内容、工作时间、工资待遇等情况是否与招聘时一致；另一方面，及时受理劳资纠纷事件，通过请公益律师、驻社区民警等力量及时协调干预，成功化解6起纠纷。
今年3月，零工李师傅向该零工驿站反映某项目工地外包公司拖欠其两个月的工资未发放，周雨蒙和其他工作人员在摸清情况后，联合驻村律师与区劳动监察部门共同介入，通过组织3次调解会议，最终外包公司承诺优先支付零散务工人员的工资。
零工驿站的建设让“马路零工”从天桥下、马路边转移到规范建筑内，伴随地点的“位移”，“零工”本身的内涵也在发生变化。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我国有超两亿灵活就业人员。其中，存在着鲜明的“新”“旧”之分。零工群体中，除了“农民工”以外，还有一大部分新就业形态从业者，如修图师、数据工程师、网络主播等，这部分人群正处在快速增长中。
因此，对于零工驿站来说，如何实现“新”“旧”兼容，呵护和支撑弹性就业空间，显然更为重要。
截至目前，绵阳市共建设了10个零工驿站，已实现县市区全覆盖，累计实现灵活就业达14.6万人次。“接下来，我们将进一步优化服务，在做好传统岗位收集的基础上，特别关注青年偏好，积极拓展快递、物流等新兴行业岗位信息，满足人民群众的多元化就业需求。”陶晓霖表示，将把零工驿站的受众群延伸至新就业形态群体，实现“零工”到“灵活就业人员”的就业服务全覆盖。
文/陈晓 许革
编辑/倪家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