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纽约社区银行风波再次引发了外界对于商业地产和地区银行风险的关注，流动性担忧背后与有关银行并购扩张的监管审核不无关系。

然而行业风波可能并未过去。受到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影响，利率上升、商业地产等因素令更多银行陷入困境。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数据显示，去年四季度其管辖范围内存在财务、运营或管理问题的银行数量达到52家，连续两个季度上升。高利率正在影响办公和其他类型商业地产（CRE）贷款的信贷质量和再融资能力，而地区银行的净息差回落显示着经营环境的挑战加剧。

美国地区银行风险再现？（来源：新华社图）

银行业并购藏隐患

由于总资产超过1000亿美元成为第四类银行，更严格的资本要求成为了纽约社区银行陷入困境的重要导火索，这也让此前的并购交易面临质疑。Better Markets首席执行官凯莱赫（Dennis Kelleher）分析道，“如果银行内部面临问题（商业地产），解决方案绝不是简单扩张。”

纽约社区银行成立于1859年，是一家专注于纽约房地产的贷款机构。2018年，美国国会放宽了对资产在500亿至2500亿美元之间银行的并购交易规定。2021年4月，纽约社区银行提出将Flagstar合并为纽约商业银行的子公司。

纽约社区银行由纽约地区金融服务局（NYDFS）和FDIC监管，两家监管机构以及美联储需要对这笔交易进行审查。据知情人士透露，FDIC的官员担心纽约社区银行部分多户贷款的风险敞口，决定不批准这笔交易。

然而在FDIC正式阻止这笔交易之前，这两家银行决定重组交易，审查转由货币监理署和美联储联合负责。虽然货币监理署官员对纽约社区银行的商业地产敞口也感到担忧，不过认为交易可能有助于该银行的资产多元化。对监管机构来说，多元化是一个积极因素。货币监理署和美联储随后批准了这项计划。

2023年，纽约社区银行进一步扩张，收购了破产的签名银行资产。两笔交易让纽约社区银行的资产负债表翻了一番，达到1160亿美元。

在商业地产资产减计造成信贷损失准备金大增的同时，这成为了该行遭遇恐慌抛售重要原因之一。更严格的资本要求使得资产负债表变得脆弱不堪，流动性风险急剧升温。作为改革的一部分，纽约商业银行将季度股息大幅削减，引发了随后的一系列市场动荡，并波及欧洲。

如今银行合并已经在美国国会成为争议话题，民主党敦促包括货币监理署在内的监管机构采取更强硬的立场，允许银行扩张会带来系统性风险，并增加借款人的成本。据报道，货币监理署在今年1月份提议对其合并规则进行全面改革。

地区银行仍面临考验

在硅谷银行风波过去一年后，美国地区银行仍面临着存款成本和高风险办公楼贷款的持续压力。Argus Research分析师比格尔（Stephen Biggar）表示：“当你的客户存款在短期内大量提取时，肯定会导致流动性紧缩。”

截至上月5日，纽约社区银行的存款为830亿美元，其中72%有保险或抵押。自穆迪下调该行评级后，其存款至2月末下降了7%。在流动性风险引发股价多次熔断后，该行从包括前财长姆努钦领衔财团在内的投资者手中筹集了10亿美元，并将在下个月制定新的商业计划，同时已经有买家对其部分贷款感兴趣。

惠誉北美银行评级主管沃尔夫（Chris Wolfe）表示，银行保持稳定地运营存款以支持其融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与去年同期相比，各种规模银行的总体存款都有所下降，因为家庭逐渐消耗了积蓄，或者在货币市场和股市上追求更高的回报。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近日警告称，银行业界对美国商业地产的敞口过大，可能会导致去年硅谷银行倒闭引发的混乱重演。IMF警告称，硅谷银行危机表明，即使是规模较小的银行也可能对金融稳定构成严重风险，“在经济不确定性和利率上升、房地产价值可能下跌以及资产质量恶化的背景下，商业地产敞口的高度集中对小银行构成了严重风险。”

高盛银行业分析师纳什（Ryan Nash）表示：“银行业需要确保其对流动性的获取有强有力的控制，进行深入的存款压力测试，并确保其能够承受巨大的压力。”他进一步说道，“这是所有银行在未来都需要计划的事情。”

与投资组合更加多样化的大型同行相比，地区银行在CRE贷款方面的敞口相对较大。FDIC报告称，去年四季度地区银行长期贷款和证券中的份额为50.9%，低于上季度的51.8%和一年前54.7%的历史最高水平。这可以解释为何该群体2023年净息差下降幅度远大于行业平均水平。

地区银行业贷款质量下滑（资料来源：FDIC）

Treasury Partners首席投资官萨博施泰因（Richard Saperstein）认为，地区银行目前面临的风险将是长期利率偏高的环境。更多的银行将为CRE贷款的潜在损失预留准备金，尤其是与办公室相关的贷款。他还预测，评级机构将继续下调地区贷款机构的评级。“特别是地区银行的净利息收入下降，因为它们不得不向储户支付比大型同行更多的费用，而整体贷款的需求仍然低迷。”他说。

摩根士丹利发布报告称，随着办公楼价格的进一步下跌，商业房地产市场正处于2008~2009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的低迷期。“总的来说，我们认为CRE相关问题不会转化为系统性事件，而是一种可控的影响，局限于小部分银行。”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