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化名）是不幸中的幸运儿。刚刚降生的她，还没享受过父母的爱，就被遗弃在垃圾堆里。无依无靠的她，遇到了拾荒老人李贤菊，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了她最亲的亲人。

在娜娜1岁的时候，她又被诊断出了患上一种遗传病——“脆骨病”（成骨不全症），这种病的患者全身骨头犹如瓷器一般，一生中往往会骨折数次，在痛苦中循环。

但贫困的李贤菊老人并没有放弃她，照顾孩子的同时，以捡废品维持家用，并四处寻医问药。如今，李贤菊老人因长期劳累过度，导致她腰椎滑脱，卧床在家。老人的女儿梁万菊，接过母亲的担子，替她帮助娜娜继续走上求医之路。

垃圾堆里的祖孙缘 “进了咱家的门就是一家人”

2008年，70多岁的李贤菊像往常一样，走在街头捡拾废品，在路过一处垃圾站时，一旁篮子里羸弱的啼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走近时老人发现，篮子里竟装着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孩子，李贤菊在周围寻找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孩子家属，问遍所有人，也没人愿意收养，于是她将孩子带回家，并收养在没有生育能力的女儿梁万菊名下，取名为梁娜娜。

对于这个“意外”来到身边的女儿，梁万菊万分疼爱。娜娜的出现就像一束光，让整个家庭充满了活力。

但慢慢的，李贤菊一家发现孩子娜娜手脚骨折，“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我们总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她，直到有一次，娜娜两条大腿骨一起骨折，我们才意识到孩子可能是病了。”梁万菊说，通过一年的求医，最终娜娜在重庆的大医院里确诊为“脆骨症”。

对于这个名词，李贤菊和梁万菊一脸蒙。医生解释，这是一种遗传病，俗称“瓷娃娃病”，患者骨质异常脆弱，关节松弛，患者一生中骨折数次，且难以治疗，在痛苦中不断循环。如果不做手术，娜娜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正常行走。

得知孩子的病情后，李贤菊一家陷入了纠结，老人靠捡拾废品为生，而她的女儿靠打零工，每月只有一千多元的收入，根本无法给予孩子更好的医疗支持。

“曾想过将她送往福利院，那里有更好的治疗条件，也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可我们要走时，孩子舍不得我们，我们也心疼。”梁万菊回忆说，当时母亲在福利院门口徘徊了好久不愿离去，不停地回头看向娜娜，说“进了咱家的门，就是一家人。”

老人又返回抱回了娜娜，“这就是我的孙女”。

年过七旬的李贤菊一边照顾娜娜的日常起居，一边捡垃圾维持生计……虽然周围很多人反对，但李贤菊老人决心不再放手。为让孙女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在学校的允许下，老人每天陪娜娜上课，成了娜娜最特别的“同桌”。

与奶奶做了6年同桌 “直到去年 婆婆背不动我了”

14年的时间里，娜娜是在奶奶的背上长大的。每天上学，李贤菊就会背上娜娜，30多斤的孩子，6斤多重的书包，挤9站公交、爬数百级台阶……风里来雨里去，从未间断。每天放学后，李贤菊为了攒钱给孙女治病，把孩子送回家后，来不及休息，又要赶在天黑之前去捡废品。

“婆婆（重庆话意为奶奶）的背很大、但也很硌人。”娜娜说，在她的印象里，婆婆很高大、也很瘦，不论是在厨房还是街头，永远弯着腰，为了照顾自己好像从来不休息，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祖孙俩日夜相伴下，李贤菊有早起的习惯，每天她都要为娜娜做早餐、照顾其生活起居、扶她上卫生间、洗漱，今年，李贤菊84岁了，这些习惯坚持了14年。

这个会被别人嫌弃的娃娃，却成了李贤菊一家的宝。

“直到去年，婆婆背不动我了。”娜娜心疼地说，婆婆随着年龄增长，腿脚没有从前灵活，腰也越来越弯，越走越慢了。“从刚开始一口气背着我走到学校，到后来，不得不早起半个小时，每隔一段时间坐下歇上一段，才能勉强坚持到学校。”

到了娜娜6年级时，李贤菊彻底背不动她了，老人患上了白内障，还被确诊为腰椎滑脱，腰椎压迫神经还带来了腿脚疼痛，必须卧床休息，每晚热水泡脚。而即使每天被病痛折磨，李贤菊总是说，“从不后悔养了这个孙女。”

娜娜为此哭了好久，除了心疼奶奶，还有着无助，“我想赶快好起来，我想孝敬婆婆她们。”娜娜说，她如今已经不再惧怕手术，哪怕医生会在她的骨头里钉入数十颗钢钉，她也不再胆怯。

接棒照顾“瓷娃娃” 为救女儿向社会寻求帮助

李贤菊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背娜娜上学，她的女儿梁万菊便接过母亲的接力棒，继续承担起照顾娜娜的责任。

“这么多年，我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没想过她回报，只希望她以后好好的。”梁万菊说，虽然日子苦了点，但只要听到孩子叫她一声“妈”，心头还是甜，她要继续为娜娜治病，供她读书。

“我没有什么文化，才小学毕业，也知道我们不能陪伴娜娜一辈子，但我知道，如果娜娜想要有尊严地活下去，就必须努力学习、有文化……”梁万菊告诉北青报记者，娜娜很懂事儿，从小学习也没让她操过心。

同时为方便照看娜娜，梁万菊还到孩子所读小学谋了一份食堂服务员的工作。长时间的摘菜、切菜让她患上了腱鞘炎，大拇指难以动弹。

看到奶奶和妈妈为自己落下一身病，娜娜很心疼。她说，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考上医科大学，以后做一名医生。“我希望有一天能治好和我一样的人，也希望能够医好奶奶的腿和眼睛，妈妈的手……”

如今，作为单亲母亲的梁万菊，因为身体原因失去了基本的收入。去年暑假，娜娜在热心人士的帮助下做了第二次腿部矫正手术。医生表示，只要积极康复治疗，未来有正常行走的可能。李贤菊母女俩都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如今，由于娜娜严重的脊柱弯曲，压迫了内脏，已经到了进食困难的地步，偶尔还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

“孩子的病情远比预想的要严重很多，如今后续的医疗费用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挡在了我们的面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我作为妈妈只好丢下自尊与脸面，向社会求助善款。”梁万菊说，目前脊柱牵引的手术费大概需要30多万，她迫于无奈，在水滴筹上发起筹款，希望有热心人士帮助。目前一些社会热心企业已经捐助了20万元，还剩不到10万元左右就能给孩子做手术了。

实习生 刘可纯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浩雄
编辑/朱葳
校对/王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