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在世界蔓延，致使大小乐团都取消了演出，关门大吉，许多乐手和歌手纷纷转岗甚至转行。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亦未免其祸，直至2021年9月才重新恢复舞台演出。此乐季推出的作曲家如雷贯耳：莫扎特、威尔第、瓦格纳、斯特拉文斯基和普契尼，但挑大梁的却是一匹黑马——黑人小号名家兼作曲家泰伦斯·布兰查德。他的歌剧《胸中郁结的火焰》是大都会歌剧院138年以来推出的第一位黑人作曲家创作的曲目，而且首场出演便一炮走红。

布兰查德其实早有名气，曾为好莱坞写电影配乐达40部之多，其中两部曾获奥斯卡提名，他灌录的爵士乐专辑获五次格莱美大奖。《胸中郁结的火焰》根据《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查尔斯·布罗的同名自传改编而成，深入探讨了黑人少年应对心灵创伤并重新建立自我身份的主题。歌剧基本依循原作梗概，只是增加了烘托舞台效果的合唱和爵士风格的舞蹈。

第二幕的芭蕾舞不仅由第一位黑人编舞创作，而且是清一色的黑人男性舞者，他们扮作幽灵，两两拥抱，载歌载舞，忽而躯体纷柔，蛇状摆动，逶迤千里，忽而万人腾跃，力若万钧；第三幕更加辉煌，俨然一场黑人舞的盛宴，表现出黑人的团结和喜悦，令全场观众掌声雷动，欢呼雀跃。整体表演色彩曜艳、浮华流辉、声采兼备，完全契合大都会剧院舞台效果的一贯风格和特色。为了凸显爵士风味，布兰查德还在乐队中插入了一个爵士乐四人组合，注入了黑人传统中的蓝调和灵歌元素。

该剧的主角是34岁的男中音威尔·利弗曼，大都会重新开张后，他由于这一角色红遍全美，满天飞的海报和网站广告都印着他的头像。2020年初疫情骤然而降，利弗曼和其他歌剧演员一样，在万般焦虑中潜伏了近两年之久，没有收入，没有演出，以为歌唱生涯从此断送。他是若干年前刚刚崭露头角的歌剧新星，曾在大都会登台献艺，并且不久前刚被宣布为华盛顿国家歌剧院玛丽安·安德森奖的得主。但如今他已报名参加在线营销课程，寻找另一种赚钱的方式。社会的停转也意味着利弗曼有时间投入到他热衷的事业中。由于过去日程安排繁重，必须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巡演，少则几周，多则几个月，使他无法完成夙愿。

而疫情隔离期间，他终于录制了一部由黑人作曲家精心策划的音乐专辑《新一天的梦想》，于2021年2月发布，颇受好评，此后又被提名格莱美奖。他还在撰写一部歌剧，取名《杂役》，取材于罗西尼的《塞维利亚的理发师》，但却把场景置换在黑人的理发店里，并赋予了黑人音乐风格，这部作品已被芝加哥抒情歌剧院看中彩排。

由于美国警察使用暴力导致黑人死亡事件的发生以及黑人争权运动的掀起，艺术机构亦开始吸纳和挖掘黑人作品，使黑人艺术家跻身主流殿堂。美国许多歌剧演员也纷纷上线，在家里举办谈话节目，在介绍古典歌剧艺术的同时，亦向主流艺术界的种族歧视观念及限制提出挑战，期望促使美国歌剧艺术发生变化，从涅槃中获得新生。大都会百年来首演黑人作曲家作品便是一例，利弗曼等演员的蜕变亦是涅槃之旅，虽道路坎坷，却也预示出多元共存的艺术形式的诞生。

文/王秋海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