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电影《银翼杀手》片末，复制人罗伊临死前在雨中独白：“我曾见过人类无法想象的美，我曾目睹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旁熊熊燃烧，注视万丈光芒在唐怀瑟之门的黑暗里闪耀，而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足以载入影史的一幕，承载了人类对宇宙壮阔景观的好奇与遐想，对时空无垠及生命短暂之喟叹。

如果没有好奇心，人类文明就不会存在。《行星》《宇宙》等科学纪录片的主讲人，曼彻斯特大学高能物理学教授布莱恩·考克斯认为，未知是人类进步的核心。“如果前人坐在那里说，我知道所有的答案了，没有进一步探索的必要了。那我们将一无所知。如果每个人都是这种态度，我们现在恐怕还生活在山洞里。”尽管宇宙距离人类琐碎日常极其遥远，但仰望星空，仍然是必要的。

科技进步与影像技术的提升，令人类能够更近距离地观测宇宙的细节，观测的尺度以亿年为计数。2019年，BBC出品的纪录片《行星》讲述了太阳系的故事，回答为什么唯有地球诞生了生命。11月28日，这支纪录片团队推出的续作《宇宙》在CCTV-9及西瓜视频上线。故事从赐予地球光与热的太阳开启，延展开去进入更广阔的宇宙，连接过去与未来，回到宇宙大爆炸之前，见证时空起源：观看宇宙中第一颗恒星的诞生，最后一颗恒星的消亡，目睹最强烈的爆炸令整个星系黯然失色，一颗小行星被黑洞光速吞噬，见证两个星系之间的碰撞引发的混乱与新生，捕捉人类目之所及最古老的星光。

这一切壮美景观的呈现，都依赖于人类的创造，一个个探测器带着人类的意志与勇气，一次次地冲出地球，飞向更遥远的未知世界，传送它们的最新发现，每一次的发现，都带领我们不断接近真相，还原伟大的故事。站在最新的科学发现基础上，《宇宙》试图带领观众重新审视那些古老的问题：宇宙是如何开始的，又将如何终结，生命赋予宇宙怎样的意义，人类是不是宇宙的唯一生命体。

探索未知

过往诸多有关宇宙现象的纪录片中，关注的重点往往是当下被广泛讨论的超新星或黑洞，《宇宙》则将它们纳入诞生、存续和消亡的时间线里，换句话说，即用影像为神秘天体作传，展现其如何与人类命运相互交织。对于主创而言，这是极具挑战的，因为无论是宇宙本身、黑洞还是外星世界，都要比人类生命漫长许多。

2013年，欧洲航天局发射了太空探测器“盖亚”，它扫描银河系，调查超过20亿颗恒星，完成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最精确的银河系三维星图，其成果揭示了我们所处的这片宇宙的动荡历史，解开了银河系在气体与尘埃中的诞生之谜。这是人类第一次真正看到自己在宇宙中所处的位置。

“盖亚”所揭示的银河系的奇迹，令纪录片主创们意识到，通过研究银河系的起源以及它的生命历程，为银河系作传已经成为现实。他们在科学发现的基础上设计《宇宙》的故事，通过纪录片的形式呈现给对宇宙好奇的观众。

在科技进步和新型望远镜的推动下，天文学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宇宙》的叙事和特效画面都源自探测器和天文望远镜提供的真实数据和影像。总制片人吉迪恩·布拉德肖提到，正是人类对宇宙的科学认知取得的巨大进步，使得他们能够将观众带去十年前尚未知的地方：比如位于银河系中心的神秘黑洞附近，那里偶尔会有小行星落入其中，造成毁灭性影响；大量奇特的前所未知的外星世界，其中有的曾见证了我们银河系的全部历史，还有一些流浪行星则是从原属的恒星系中被剥离，永远孤独地在银河系中流浪。

仰望星空

人类为什么需要仰望星空，探索遥远星辰，难道不应该先处理好地球上的种种问题，再投入时间与资源去探索宇宙吗？在布莱恩·考克斯看来，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地球这个宇宙尘埃上是莫大的错误，那将意味着人类决定蜷缩在太阳系的一个小角落里，把自己限制在一层薄薄的大气之下、一块渺小的岩石之上，为了越来越珍贵的资源而互相斗争。

《宇宙》第一集最后一幕，描绘了数十亿年后的未来。在太阳熄灭之后，恒星时代将会终结，宇宙将进入黑暗时代。太阳的死亡会对银河系这片角落产生影响，它标志着银河系历史上一段辉煌时代的终结，这里存在过科学、文学、艺术、诗歌和音乐。尽管人类是无垠宇宙中的一粒沙，但它同时也是宇宙最神奇的产物，它能够质疑和探索，人类的存在，赋予宇宙永恒的意义。

吉迪恩·布拉德肖希望《宇宙》能够让人们产生短暂的自省：“比如问问自己我们为什么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生而为人意味着什么，世界之外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人们或许该反思一下这一切是多么难得。”

另一位总制片人安德鲁·科恩希望，每个观看了《宇宙》的观众，都能够走出去，站在夜空下，意识到作为一个活着的人是多么的幸运。“你不需要了解与头顶苍穹有关的任何知识，甚至不必了解这颗星叫什么、那颗星叫什么。但如果我们能让一部分人走出去仰望星辰，意识到自己是整个宇宙故事的一部分，那就太好了。”

当人类探索更广阔的宇宙时，看到宇宙的大小和规模以及黑洞这样的奇特天体，这些发现证实宇宙中有比人类更伟大的事物存在。“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承认，我们能出现在这世上是非常幸运的。我们是能够思考的原子的集合。正如理论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所说的那样，我们是能够了解氢的氢原子。”布莱恩·考克斯认为，人类并不是宇宙的中心，在银河系中，人类很可能是孤独的，这就迫使人类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和生存负责。

生命短暂，人类文明也并非永恒。与此同时，人类文明又是极为难得和极具价值的。布莱恩·考克斯说：“当我们在最宽泛的意义上看待宇宙学，看待我们在外星世界对生命的寻找，以及银河系的演化方式，我们会很自然地得出一个结论：人类能够出现在这片宇宙中是极为幸运的。我们应该在这片广袤、动荡、粗暴的宇宙中充分利用好我们的时间。毕竟，人类奇迹般地出现了。”（第一财经）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