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家庭有“嗜糖”传统，但越来越多的美国糖果制造商正在迁往加拿大。业内人士认为，美国对食糖业实行的保护主义措施增加了加拿大的吸引力。

多年以来，美国制糖业受到严格保护，糖果商和加工食品制造商等买家只能进口一定数量的原糖和精制糖，否则将被征收高额关税。这项已有几十年历史的规定旨在保护美国农民的利益，防止其他国家的食糖大量涌入美国。但批评人士说，这也使美国糖价人为地居高不下，给美国国内的糖果公司和精炼厂造成负担。

魁北克农业经济学家兼顾问普利奥特（Sébastien Pouliot）表示：“从长远来看，美国糖价高企是企业在加拿大生产巧克力和糖果的驱动力。”

美国糖果制造商正陆续在加拿大生产（来源：美国好时公司官网）

为何迁往加拿大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胡夫鲍尔（Gary Hufbauer）说，糖价便宜是在加拿大和美国开展业务的 “主要区别”，“我不认为这需要什么秘诀”。

去年秋天，好时公司在加拿大渥太华重新购买了一家在10余年前关闭的工厂。布鲁姆巧克力（Blommer）公司正在安大略省扩张，同时关闭了在芝加哥的一家85年历史的工厂。奥利奥制造商蒙代尔兹国际公司则表示，近年来在安大略省投资2.5亿美元。

美国甜味剂用户协会主席帕斯科（Rick Pasco）表示，加拿大糖业的增长“是美国市场定价高于合理区间的直接结果。我们为糖支付了两倍的价格。这对离岸业务是一个极大的刺激——加拿大是离岸最近的国家。”

美国农业部的数据显示，去年从加拿大运往美国消费市场的巧克力和其他含糖糖果分别为19.8亿美元和6.15亿美元，均创历史新高。虽然这一增长的部分原因是可可价格上涨导致巧克力价格上涨，但去年从加拿大进口到美国的巧克力数量仍然是35年来第二高的，仅次于2022年的进口量。

“随着加拿大生产更多的糖果，这里的糖精炼厂也在提高产能。”普利奥特说。

比如，ASR集团旗下的红路（Redpath）糖业公司刚刚将多伦多精炼厂的年产量提高了6.5万吨，而罗杰斯糖业公司的兰提克（Lantic）子公司正在斥资1.4亿加元将蒙特利尔工厂的产能提高10万吨。总部位于佛罗里达州的 Sucro Can Sourcing 公司将斥资1.35 亿加元建造加拿大最大的炼糖厂，年加工能力可达100万吨。

Sucro Can Sourcing公司副总裁兼贸易主管海尔（Oliver Hire）说：“我并不想抨击美国国内市场的流动性差，但我想说的是，美国国内市场的环境更适合向世界市场供应食糖。加拿大是一个非常友好的生产设施搬迁地。”

当然，加拿大糖果业的大量投资并不意味着供应商会完全放弃在美国的发展。除了耗资 6000万美元的加拿大扩建项目外，布鲁姆巧克力公司还将斥资4000万美元对宾夕法尼亚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生产设施进行升级改造，而好时公司则在美国新建了30多年来的第一家巧克力生产厂。今年5月，蒙代尔兹国际公司在新泽西州建立了一个研发中心，耗资近5000万美元。

美国“糖保护主义”和关税配额

2013年，美国糖价与全球糖价的差距仅为每磅几美分。但10年后，美国国内和墨西哥食糖产区的干旱所导致的生产挑战，使美国食糖期货价格几乎达到全球基准价格的两倍。

这也使得在加拿大生产糖果和饼干，然后将部分产品运往美国消费者手中的做法对企业越来越有吸引力。

美国农业部数据显示，美国进口的食糖约占食糖需求的三分之一。由于优惠的贸易条件，比如此前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和此后的升级版《美墨加协定》（USMCA），墨西哥成为美国食糖最大的供应国。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墨西哥及中美洲研究中心主任李萌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作为USMSA成员国，墨西哥一直视北美地区为本国经济发展的根本所在，保住美国市场、抓住“近岸外包”利好是墨西哥对外经济政策的重中之重。但由于收成原因，墨西哥近年来的食糖产量减少了，未能使用所有配额。

他提醒称，墨西哥总统洛佩斯办公室的前主任、经济学家洛蒙斯分析认为，墨西哥目前因国内水利、能源短缺严重，高新技术人才外流，金融管理及政策调整不到位等，“近岸外包”利好很难在短中期内显效。

经纪商业机构嘉丽高（Czarnikow）在近期的一份报告中表示，由于墨西哥的供应下降，预计在2024年的作物年（10月至来年9月），美国的食糖进口商将面对至少六年来最高的关税。墨西哥通常每年生产近600万吨食糖，但在2022/23年仅生产500万吨，2023/24年可能只能生产470万吨，创下10年来新低。

这意味着美国要进口更多的高关税食糖。根据嘉丽高预计，2023/24年美国将进口约75万公吨糖，这些糖将按每吨360美元（每磅16.33美分）的最高进口税征收。

简单而言，美国的食糖进口受关税配额（TRQs）管理，允许一定数量的食糖以低关税进入美国。关税配额适用于进口原蔗糖、精制糖、糖浆、特种糖和含糖产品。配额外关税较高，比如原糖为每公斤33.87美分，精制糖每公斤35.74美分等，除配额外关税外，还根据进口糖的价值或数量征收保障关税，当然支付较高的超配额关税的食糖和相关产品可以无限量进入美国。

近年来，美国政府虽然有以较低关税进口更便宜食糖的计划，但由于持有配额的国家供应有限，无法实现这些计划。嘉丽高报告显示：“在过去五年中，进入美国的高关税食糖数量翻了一番，预计这一趋势将继续。”

与此同时，咨询公司Agralytica公司的数据显示，去年从加拿大流向美国的成品糖是近二十年来最高的。Agralytica项目负责人史密斯（Alex Smith）说，许多成品糖可以进入美国，避开了对精糖和原糖贸易进行更“严格管理”的配额限制。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农业部确定每个联邦财政年度（从10月1日开始）的年度配额量，美国贸易代表在各国之间分配TRQs。2024年10月，美方又将面临重新授权该TRQs的问题，美国食糖政策的批评者计划游说修改进口配额。

此前，美国政府问责局对该计划的审查发现，该计划给美国消费者造成的损失超过了给生产者带来的好处，造成每年净经济损失16亿美元，同时发现这些政策会刺激企业向国外转移，包括向加拿大转移。（冯迪凡）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