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柿图 于非闇

丹柿小院平面图　　

老舍先生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满族正红旗，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创作的绝大多数文学作品，都以北京这座古城为背景，那些人物生活在胡同里，住在传统的四合院或大杂院中。

1899年，老舍出生于北京新街口小羊圈胡同的一个大杂院，自幼家境贫寒。1922年后，他漂泊四方，居京的时候不多，虽然在1933年购买了西直门内葡萄园胡同的一个小宅院，只是供母亲安度晚年，让哥哥舒庆瑞与她同住，并没有给自己置办居所。

1949年底，老舍响应新中国的号召，从美国返回北京。本来政府可以为他安排宿舍楼的套房，但他希望购买一个独门独户的四合院，这样能安静些，宜于创作。在两位朋友的帮助下，老舍以一百匹白布的价格购得东城迺兹府丰富胡同的一个宅院，并于1950年4月迁入。迺兹府靠近灯市口，地理位置优越，距离老舍常去的中国文联、北京市文联和北京人艺都比较近。

丰富胡同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胡同，宅院位于路西，无法在南侧开门，故而在院东侧辟有一座小巧的砖砌门楼，入门可见一座砖影壁。门南有三间倒座房，供看门的工友居住。砖影壁西面是南院，内设平屋顶正房两间，为家中男孩的卧室，白天兼作老舍私人秘书南仁芷的办公室；正房对面的两间小房，分别是厕所和储藏间。

从前院通过一个中门，便可进入正院。正院较宽敞，北为正房三间，两侧各设一间耳房，东、西设厢房各三间。正房的明间和西次间用作客厅，东次间为老舍夫人胡絜青的画室兼卧室，东耳房是卫生间，安装了抽水马桶和洗澡盆。东耳房的墙外还有一间锅炉房，屋内安装了一台小暖炉，供冬季全院采暖之用。

西耳房是老舍的书房兼卧室，屋内有特制的大木床和大壁柜。在此居住的十六年间，老舍共创作了二十四部戏剧剧本、两部长篇小说，其中以《龙须沟》《茶馆》和未完成的《正红旗下》最为著名。东厢房最北一间是厨房，南二间是餐厅，三间西厢房是家中女孩的卧室。

这个宅院很规整，中央摆放了一个大铜缸，正房前还种了两株柿子树，果实为橘红色，深受老舍喜爱。老舍将此院命名为“丹柿小院”，并称夫人的画室为“双柿斋”。

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说“柿有七绝”：“一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大。”丹柿小院的这两株柿子树，是从西山林场移栽来的，刚入土的时候树干只有拇指般粗细，十年过去，就有海碗那么粗了，每到秋天，树上结满柿子。名画家于非闇专门给这两株柿子树画了一幅《丹柿图》，并题款：“老舍家看菊花，见丹柿满树，亟图之。”

除了柿子，老舍还喜欢养花，家中有几十种盆栽花卉，石榴、蜡梅、昙花、月季……应有尽有。要说数量最多的，当数菊花。老舍的哥哥舒庆瑞是有名的“花把式”，擅长培育菊花，在他的指导下，丹柿小院菊花种类之多、品质之佳，在京城都排得上号。

汪曾祺曾在《老舍先生》一文中描述：“北京东城迺兹府丰富胡同有一座小院。走进这座小院，就觉得特别安静、异常豁亮。这院子似乎经常布满阳光。院里有两棵不大的柿子树（现在大概已经很大了），到处是花，院里、廊下、屋里，摆得满满的。按季更换，都长得很精神，很滋润，叶子很绿，花开得很旺。这些花都是老舍先生和夫人胡絜青亲自莳弄的。天气晴和，他们把这些花一盆一盆抬到院子里，一身热汗。刮风下雨，又一盆一盆抬进屋，又是一身热汗。老舍先生曾说：‘花在人养。’老舍先生爱花，真是到了爱花成性的地步，不是可有可无的了……客人被让进了北屋当中的客厅，老舍先生就从西边的一间屋子走出来。这是老舍先生的书房兼卧室。里面陈设很简单，一桌、一椅、一榻。老舍先生腰不好，习惯睡硬床。”

老舍学过武术，每天清晨都在院子里打拳，舒展筋骨。他还养了好几只猫，为生活增添几分温馨。隔三岔五，他在家中招待同事和亲友，汪曾祺的文章不止一次提到自己来丹柿小院参加聚会、观赏菊花、品尝美酒美食，并且称赞老舍家自制芥末墩的味道天下第一。

现如今，丹柿小院已被辟为老舍纪念馆，基本保持了原貌。那两株柿子树仍在，院中立有一尊老舍先生的雕像，可供瞻仰。

（贾珺）

编辑/汪浩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