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尘（作家）

2024年12月，“春节——中国人庆祝传统新年的社会实践”，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一时间，四川阆中也成为了热门词汇。据说，阆中是春节的发源地。不过，这个说法是否得到公认还不清楚。

想了一下，我上次去阆中倒是春节。

从成都至阆中，先上成都至南充的成南高速，两个多小时后下高速；从南充出去，经西充、南部到阆中，这段路也是差不多两个多小时。这一路，是从川西往川北走，如果继续往下走的话，就会从剑门关出川进陕西了。我以前去过剑门关，走过著名的蜀道，这次去阆中，又对川北有了一次认识。跟成都所在的软玉温香小桥流水的川西平原相比，川北在风景上的变换比较明显，虽然依旧是山清水秀，但从整体的味道上讲，有一种山地的险峻硬朗。这种川北的感觉，在蜀道上更明显，沿路的张飞柏很能发思古之幽情。可以这样说，到了川北，就自然会跟三国、跟金戈铁马联系一下，而在川西平原、在成都，首先想到的就是前后蜀和花间词。

我们是直接奔到阆中古城的，事先定好的旅店也在古城的一个大院里。阆中古城和丽江、平遥和黟县并称是中国现存最完好的四大古城。

阆中建城2300多年，战国时是巴国国都，从秦置县起，历代在此设置郡、州、府、道。明末清初，张献忠入川杀人放火，成都成为一座废城，阆中由此成为四川临时省会达十五年之久。曾经作为省会，这一点阆中人颇为自豪，我们在浏览贡院的时候，当地人就考我们，说贡院是乡试（科举考试中的省级考试）的场所，为什么阆中会有这么一座贡院呢？然后他们自问自答道，那是因为阆中曾经是四川省省会哦。

清顺治九年（1652年）至清康熙二年（1663年），阆中贡院共举行过五科四川乡试，之后才移至成都举行。

据说阆中古城现有街道近90条，这个数据不知道是否准确，但古城面积确实不小，街道纵横交错，街道两旁是一座座精致的庭院，大小不一，大的如秦家大院、杜家大院等，都为三进以上的规模，还有偏院阁楼套在两旁，颇有气势；小的如具代表性的陈家小院，精致玲珑，在木雕、植物以及局部景观上突出细节的考究。整个古城的景观可以在华光楼上俯瞰一番，大规模的成片的瓦屋在视线里铺展蔓延。古城旁边，嘉陵江绕城而过，把古城与锦屏山形成对望的形态。听说，阆中的风水是极好的。

阆中被称为春节的发源地，估计是这样两个原因，一是西汉时期，阆中人落下闳被汉武帝征召入京，主编《太初历》。这部历法首次纳入了24节气，并正式确定每年正月朔日（农历正月初一）为一年之始，春节习俗由此开启并固定。二是阆中的春节形态相当丰富和完整，从腊月初八万人同吃腊八粥开始，一直持续到二月二龙抬头、亮新鞋，中间夹杂着很多古老的风俗仪式。

阆中古城不同于一般古城的意义可能在于它的日常性吧。迄今为止，古城还承担着当地人居住的功能，居民和游客混杂在一起，好几所学校也设在古城里；当游客漫步街上时，可以通过好些沿街居民家半开的门窥见他们的家什。阆中古城中的好些院落都成了客栈，同时也承办酒席；我们住的那家大院，在我们到的当天就在承办结婚宴席，新人和宾客分三进落座，觥筹交错，新娘是珠翠头花加红衣，新郎是西装棒球帽，看上去很趣怪。

当白天结束夜幕降临时，全城统一的作为街灯用的红灯笼在低矮的屋檐下亮起的时候，这个城市的日常性似乎就被隐没了，游客会更多地感受到它刻意的形式感，而且，还会觉得这种形式感还不错。我们在阆中的三天，冬雨霏霏；真是应景，在古城玩，雨肯定是加分的东西。晚上，白天就弥漫在街上的醋香更浓郁了，作为保宁醋的产地，阆中街边小店卖饮用醋，还开有醋吧；我们一行人还去泡了一回醋脚，虽然是被敷衍了事地洗了洗捏了捏脚，但还是挺高兴的。

2024.12.17

供图/雨驿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