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有才华无命运,幸还是不幸?
月满天心的文字坊 2022-11-25 07:00

《儒林外史》是中国文学史上较早,也是比较重要的长篇讽刺小说,它不仅仅具有故事性,开创性,极大的讽刺性,还闪烁着民主的光芒。几百年来,这部小说讽刺当世的许多现象,歌颂人性的美好部分,一直被人称颂和喜爱,代表着古典小说的高峰。鲁迅认为该书思想内容“秉持公心,指摘时弊”。《儒林外史》被翻译成英、法、德、俄、日、西班牙等多种文字传世,得到盛赞,有认为《儒林外史》足堪跻身于世界文学杰作之林。

然而小说的作者吴敬梓,却没有从这部书中得到一丝利益。

吴敬梓出生在官宦人家,书香门第,从小接受到好的教育,过着富裕的生活,这种投胎配置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后来,他又被过继给无子的长房大伯作为嗣子,等着继承巨额财产,几乎成了人间贵公子。

继父对他的教育十分严格,期待吴敬梓能光耀门楣,吴敬梓虽然不喜欢八股文,也配合继父的培养,努力学习。

随着继父继母的相继病故,偌大的家族内开始了争夺遗产大战,他当时还年轻,突然被卷入这样的漩涡中,根本无力自保,更无力保护本该属于自己的巨额遗产,面对纷争与亲人之间为财为利的丑恶嘴脸,吴敬梓干脆躲起来读书。现在也没人管束他学习八股文了,他自由自在,无所不读,甚至“淫词艳曲”他也拿来看,积累沉淀了大量知识。

等他懵懂着从书斋里钻出来,天地已经变幻了模样,家产已经被瓜分,留给他的已经所剩无多,吴敬梓从小富有,对钱,对生存都没有概念,他厌恶这些纷争,携妻起身到南京看望生父。

不久,他的生活接连发生三件大事,一是考中秀才,二是喜得贵子,三是生父去世。吴敬梓十九岁得子,考中秀才,任教谕一职。虽然之前失去了部分财产,上天也算有所馈赠,可是他这个人,对钱财无感,对人情世故也不通,任教谕一职时刚正不阿,不久就被罢免。

然后生父去世,吴敬梓在家族中失去了唯一的庇护者,族人的分家过程中,吴敬梓夫妻再次饱受欺辱与磨难,他对钱财比较淡然,可是妻子却气不过,不久就被欺凌含恨而死。

失去了遗产,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妻子,他本如华锦一般的人生开始每况愈下。

此时的吴敬梓,急于想摆脱这样的生活,他唯一的方式就是参加科举,走继父给自己规定的这条路,可是一次次参加一次次不第,因此被人轻视,从贵公子,到落魄秀才,从家庭幸福,到孤身一人,吴敬梓的心态崩了,他开始将自己置身灯红酒绿中,为暂时的麻醉而大把花钱,仅有的家产如流水样被他变卖。

到了后来,他落了一个“田庐尽卖”,以至“奴逃仆散”的结果,偌大一个家业,没了。从此后,他的生活日渐艰难,这艰难一部分是生存上的,一部分是精神上的,他成了人们眼中的败家子,废物,没有人照顾他,也没有人再尊敬他。

族人对他怒目,朋友对他冷眼,一向自负的吴敬梓开始怀疑人生,陷入人生的泥沼。

幸而一位医生欣赏他的才情,将女儿嫁给他,妻子对他照顾有加,家庭的温暖将吴敬梓救了回来,他感激地写道:“爱女适狂生,时人叹高义。”

只是此时,他已经身无分文,为了生活,他带着新婚妻子回到了南京。

在秦淮河畔,昔日前呼后拥的贵公子,成了落魄文人,靠卖文为生,竟然穷到了:“白门三日雨,灶冷囊无钱”的地步。

这半生风云变幻,世态炎凉,使吴敬梓感慨良多,他决定把这一切付诸笔端,于是一边艰难讨生活养家,一边开始了对《儒林外史》的创作。

对于才子来说,写一部书或许并不难,难的是填饱肚子,养活家人,他没有收入,也没有了家产。晚年,卖文为生也难以为继,竟然到了只能靠朋友接济才能吃顿饭的程度,他自己写的此时状况:“囊无一钱守,腹作千雷鸣。”

挨饿,成了生活常态。

为了吃饭,自诩狂生的吴敬梓放弃了尊严,写诗给朋友:““明晨衔泥问杨子,妻儿待米何时还”。请求朋友借他一点米。

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下,《儒林外史》断断续续写了十多年。

乾隆十九年,《儒林外史》已经完稿,过不了几年即将闻名于世,可是吴敬梓没有等到这一天。那天,他到江苏扬州访友达旦痛饮,回家后痰涌气促,顷刻辞世,死后丧葬费都没有。

如果他再等一等,《儒林外史》带来的巨大名利便能将他携裹。

这一生,他富贵过,轻狂过,潦倒过,奋斗过,顺从过也反抗过,这一切,始终无法逃脱命运的最终走向——穷困潦倒。

编辑/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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