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桥考古现场
2021年以来,为了深入挖掘北京中轴线历史文化内涵,在国家文物局指导下,北京市文物局组织下,北京市考古研究院先后发掘了正阳桥遗址、中轴道路及附属遗存、天桥遗址等。道路、排水沟、桥梁等的发现,补充、完善了北京中轴线尤其是南段的遗产内容,实证了北京中轴线的真实性、完整性、连续性,生动再现了北京中轴线南段历史场景。
一、考古发现体现中轴线设计思想和设计模数
《史记·天官书》“为国者必贵三五”。《周易·乾卦》曰“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孔颖达释曰“言九五阳气盛于天,故云飞龙在天,此自然之象,犹若圣人有德,飞腾而居于天位”。偶数为阴,奇数为阳,是古人用数字符号来投射时空宇宙的一种哲学表达。“一、三、五、七、九”这些阳数在中轴线上有充分的运用,表现在建筑开间、祭坛层数、门道数量等。
考古发现也同样揭示了这样的数字秘密。2022年8-9月考古发现的永定门内中轴居中石路,其宽度为4.8米,即清尺一丈五尺。先农坛东外坛门先农门和东内坛门东天门的中间门道均为国家行祭祀礼仪时的行进线路,其宽度也为4.8米,即一丈五尺。天桥下排水沟宽度为1.6米,为清尺五尺;天桥桥身宽度9.98米,合清尺三丈一尺。根据测量,正阳门至天桥距离为1.6公里;天桥至永定门距离也是1.6公里,均合清尺五百丈。档案中也有记载,天桥至永定门石路长五百丈;正阳桥南至天桥北居中石路长四百十九丈二尺。若以正阳门城楼计算,则正阳门到天桥间的石路长度也是五百丈。上述尺度不是随意为之,均是都城神圣空间设计时所运用的象数思想的折射。此外,“五百丈”可能是都城规划时使用的设计模数,如箭楼到午门之间的距离是五百丈,午门到景山北门之间的距离是五百丈,景山北门到钟楼之间的距离也是五百丈。几个五百丈所在界域结点均为都城神圣空间建筑,分割了不同的功能区,箭楼到午门相当于内城南门到宫城南门的空间,为前朝区;午门到景山北门相当于宫苑区;景山北门到钟楼为后市区。
二、考古发现所见中轴线空间秩序和礼仪秩序
天桥在中轴线上居重要位置,是中轴线上的一处标志性建筑,是重要的空间符号和礼仪符号。前文所述,正阳门至天桥距离为1.6公里;天桥至永定门距离也是1.6公里。天桥正好处在正阳门和永定门之间正中位置,这无疑凸显了天桥的重要地位,也反应了在设计时对都城空间尺度和秩序的把控。天桥尤其是乾隆时期在其南侧一左一右布置了两方石碑后,其对中轴空间和礼仪秩序的塑造效果更加得到强化。
正阳桥同样是中轴线上的标志性建筑。正阳门有国门之称,位于其南侧护城河上的正阳桥的重要地位自不待言。正阳桥同正阳门城楼、箭楼、五牌楼共同构成一个相互关联的建筑群,共同表达着一种空间秩序和礼仪秩序。正阳桥是内城九座城门外桥梁中规制最高、规模最大的一座。2021年至2013年初,在正阳桥遗址的考古发掘中,出土了一具镇水兽。其身躯硕大,身长达3米,体量远超万宁桥的4具镇水兽,从这一点也足以证明正阳桥的规制高、规模大。
天桥、正阳桥是北京中轴线上独居标识性的文化遗产,是空间秩序和礼仪秩序的表达。
三、考古发现实证古代科技创新
考古发现的北京中轴线居中御路,其路面铺装为石板,下面用三合土作为基础。三合土是明清时期古人对建筑材料及工艺的探索和创新,清代北京地区官式建筑普遍使用。三合土是将黄土、沙、石灰严格按照一定的配比搅拌而成灰料,更讲究的里面还会加入糯米浆,这样配比出来的灰料坚固无比,比石材还要结实坚固。
此外,在对先农坛庆成宫区域祭祀道路进行考古发掘时,探明明代修建的先农坛内坛东天门基础夯土结构为一层砖渣、一层素夯土,两者交替逐层夯筑。这种建筑基础结构也是对长期以来单纯用素夯土做基础的一种创新。
考古还发现了位于中轴道路西侧的砖砌排水沟,底部用柏木丁对沟体进行加固,以防歪闪、沉降。清工部《工程做法》记载,遇有地基松软或临水建筑时,地基使用木桩加固,以柏木、杉木及红松较好。木径小且短的称为地钉。这是古人在特殊地质条件下对建筑体地基进行加固的一种科学探索。
上述仅仅是围绕考古发现对北京中轴线初步开展的一些价值及内涵探索。北京中轴线历史悠久,文脉厚重,拥有丰富的人文底蕴和历史价值,值得深入挖掘和阐释。
文/北京市考古研究院 张利芳
整理/北京青年报记者 刘洋
供图/北京市考古研究院
编辑/谭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