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果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有些人的人生。见惯了雷厉风行、淑敏聪慧、含蓄内敛、伶牙俐齿或端庄优雅的各种形形色色的女领导；看惯了行事大方、做事仗义、智谋过人、张驰有度的各种形形色色的女商人，突然就遇上一个把各种品行都糅杂、混和、积蓄和历练了些许在自己身上，集各种特点于一身的一个人，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既有不媚流俗的热情和张扬，又有逻辑清晰的表达和叙述，还有掌控局面的机敏和大气，更有敢于表现的凛然和仗义，最重要的是，还有国色天香的面容和优雅从容的气度。像见惯了大江大河，看惯了湖光山色，突然就被扑面而来，水花飞溅的瀑布激中一样，移不开目光，沐浴着水气，聆听着飞珠溅玉的谈笑，感受着青龙吐涎的气势，犹如看到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子，轻柔地抚过青山绿水，又如银蛇吐出，飞泻到深潭中去了一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里，她几乎用片断连接了一生，用酒量标注了一生，用举止展演了一生，用谈资百度了一生，用豪迈描摹了一生，用真挚刻画了一生。

最初，我不知道她会画工笔画，更不知道她会跳舞，只知道，作为一个世俗女子，对于她，我更多的是听到耳里的流言蜚语，知道她怒怼领导又与其周旋，知道她离岗创业开了家质朴而极有特色的餐厅，知道她激流勇退又回归单位。

然而，其实不然，从她的讲述，汹汹然是有过辉煌的，她当过某公司的经理，修楼、创业、谋生、业绩十倍数翻翻，似乎一路开挂，实则也是高歌猛进。说到应酬，她笑出了眼泪，问我们，知道她是怎样用一个动作对付了一群人。我们都猜不出，她说，有一次，带4个员工跟14个对家吃饭，会计说喝不了酒，出纳说喝酒过敏，司机说开车不能喝酒，她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一圈后，无奈而又豪迈地站起来，跟对方领头的人说：“我做一个动作，如果你也能做得了，我就喝一杯，如果你做不了，你就带头招呼你所有的人共同喝一杯。”于是，她拍了拍对方的胸脯说：“小伙子，我知道你酒量好，人也长得很帅，但你肯定不敢拍我的胸脯”，她挺着傲娇的小胸脯。看着她圆领衫里露出的象牙白色温润的皮肤，小伙子羞赧地说：“我喝”。紧接着，她又端起一杯酒说：“我为你们的诚信和仗义再敬你们一杯”，言毕，一饮而尽，对方在大家的叫好声和凝视的氛围里，略显踌躇，也端起一杯，嘴里说着：“大家随量，我干了”。然后，她讲了一个段子，又一杯酒下肚，对方纷纷叫好，均一饮而尽。三高脚杯酒下肚，酒桌上早已乱作一团，称兄道弟的，互相吹捧的，互相倾诉的，又搂又抱的，哪还有敌我之分，于是创下战绩，以后的酒局、饭局不在话下，大事小事都是闲事。这只是一个插曲，对于她的过往，她讲了一个片段又一个片段，说了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就这样，她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淡定诉说，开怀大笑，举杯邀约，还不忘给每个人斟茶倒酒，让人忍俊不禁，也让人莞尔一笑，折服于她娴雅的表情、娇憨的姿态、挥泪的痛快和作死的不屈。

饭局结束，她依然很清醒。像一只绿蜻蜓一样，飞来飞去，建群，把每个人拉进群聊；穿衣下楼，飞也似的轻盈。

然而，坐进车里，她醉了，不停地开车窗。怕她着凉把车窗关上后，她彻底醉了。头靠在玻璃上，脸窝进羽绒服，人蜷在车座里，还是不忘呓语般诉说自己的人生，说自己的老公，说自己的上司，说自己的贵人，说自己的不甘，嚷嚷着要再找个地方，好好地给我们说说她的打算，让我们帮她定夺是否实施她的策划。说话间，还不动声色地向后排座伸出一只瘦弱娇小的手，我握住安慰了她许久，她猛地抽回手去，说我就知道是你握着我的手，男人没有这么坦然和轻柔。车里的男同志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禁哑然失笑，没有怜惜，有的只是不置可否的可爱之感。下车了，她东倒西歪，摔在车头上，碰在门框上，总算送回了家，还嚷嚷着再喝一杯。

醉了的她，还原了清醒的她。有密集恐惧症，却会把吃完的蝉蛹垒起来，像小山一样堆着，爱吃虾尾，嗜好却是工整地把虾壳叕成蜂窝；画工笔画专画密集叶子的淡绿、浅白的银杏树、鳞片密集的青龙戏珠。画荷花也画得复杂而稠密。画弹绕画，密集的点、线、花、叶、圆圈、图案，声称是在给大脑做瑜珈；跳舞专跳彩妆搭有密集配饰的戏剧。她喜欢的电影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她喜欢的段子是：刑警队，案子未破人先醉；防暴队，朋友都在黑社会；巡警队，街头巷尾看阿妹；女警队，天天陪着局长睡；交警队，躲在树下等机会；扫黄队，赶走嫖客自己睡；治安队，吃喝嫖赌样样会。她喜欢的笑话是：请听题，中国当官要精通哪四种语言，答：英语、法语、俄语和日语。回：错！假话、空话、大话和套话；请听题，一个永远要你对她负责而她却不对你负责的是谁？答：二奶。回：错！是银行。她痛恨的九种人是：不孝父母的人、城府太深的人、喜欢奉承献媚的人、唯利是图的人、口蜜腹剑的人、轻诺寡信的人、信口开河的人、人走茶凉的人、过分亲密的人。她喜欢的歌曲是：《最炫钢城风》：苍茫的雄关是我的爱，麻辣烫和酸辣粉都端上来，百盛的时装是最呀最摇摆，人民商城转一圈是最开怀，讨赖河的河水从雪山来，晚上在蓝黛和莎莎一起嗨，姑娘长得漂亮小伙也最帅，去趟东湖公园玩玩的最痛快，雄关是天边最美的云彩，紫轩干红把你留下来，悠悠地唱着最炫的钢城风，烧烤卷走所有的尘埃，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她喜欢的事情是：旅游和减肥。她喜欢的宠物是：狗。她喜欢的人是：女儿。她喜欢的食品是：薯小帅和冰薯。她喜欢的歌手是：摇滚歌手。她喜欢的爱好是：配音和朗诵。

庄子说：“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我也一直奉行的是朴素无华的人生，内心素雅。

然而，面对着历尽世间沧桑，沾染喧闹浮华，隐藏在风雅背后，好胜、好强、好争，好斗的她，我似乎看到了另外一种人生，一种有趣的人生，就像作家老舍在《把日子过得有趣》中写道：“即使生活是一地鸡毛，也要把鸡毛扎成漂亮的鸡毛掸子”。她就是这样一个举着鸡毛掸子追赶生活的人。在她的工笔画中，有一幅她搂着她的狗狗笨笨的自画像，笨笨是只大狗，彪悍怒目，她则清雅秀丽。她说：“人是看不成了只能看狗了。亲爱的老公，如果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做的不好的地方、脾气怪的地方、嘴巴损的地方、比较嚣张的地方、您看我不顺眼的地方，在又一年将要到来之际，我由衷地向您说上一句：“你能把我咋滴……”然后偷笑，又说：“敢转的都是纯娘们！”。她说：“一直想有这样一种经历——遇到相爱的人，带上心爱的狗狗，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她还画过一幅漫画，长卷发扎着蝴蝶结美成天使的她坐在高高垒起的漂亮衣服、鞋子上，老公则戴着贝雷帽，戴着金边眼镜，面容和善地搓着一盆带泡沫的衣服，她高出去老公一半儿，张开双臂，幸福地陶醉着，脑海里冒出一句话：“过节了，老公加油哦!”.

哈哈，这样一个女人，我也是醉了，可谓是，叶公好龙，我却是看到她画龙，用工笔画龙，也用语言刻画着自己。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