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国家统计局公布11月物价数据，中国11月份全国居民消费价格（CPI）同比下降0.5%，环比下降0.5%。1-11月平均，CPI比上年同期上涨0.3%。

11月份，全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PPI）同比下降3.0%，环比下降0.3%；工业生产者购进价格同比下降4.0%，环比下降0.3%。1-11月平均，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比上年同期下降3.1%，工业生产者购进价格下降3.6%。

猪肉、原油价格大幅下跌拖累11月CPI回落

11月CPI同比下降0.5%，较前值回落0.3个百分点，创下今年以来新低，且是在上年同期增速基数下行的基础上。

国家统计局城市司首席统计师董莉娟分析指出，11月份，受食品、能源价格波动下行等因素影响，CPI有所下降。据测算，在11月份0.5%的CPI同比降幅中，翘尾影响约为0，上月为-0.2个百分点。

影响CPI同比下降主要在于食品特别是肉类价格以及原油价格的下行。数据显示，11月食品价格下降4.2%，降幅略扩0.2个百分点，其中，猪肉价格下降31.8%，降幅扩大1.7个百分点，鸡蛋、食用油、牛羊肉、禽肉类和水产品价格降幅在1.1%-10.5%之间，降幅均有扩大。另外，鲜菜价格由上月下降3.8%转为上涨0.6%，鲜果价格涨幅扩大。

11月非食品价格上涨0.4%，涨幅回落0.3个百分点，其中，能源价格由上月上涨1.2%转为下降1.3%，对CPI同比的下拉影响比上月增加0.19个百分点。同时，11月服务价格涨幅回落，其中飞机票价格由涨转降，宾馆住宿、旅游和交通工具租赁费价格涨幅回落。

从环比看，11月CPI下降0.5%，董莉娟分析，环比下降主要是天气偏暖农产品供应充足、国际油价下行和出行等服务消费需求季节性回落影响。其中，食品价格下降0.9%，降幅超季节性水平（近十年同期平均水平，下同）0.8个百分点，影响CPI下降约0.17个百分点。

具体分析食品和能源价格下行的原因。中国民生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温彬表示，11月猪肉环比下降3%，同比降幅扩大至31.8%，受产能去化偏慢供给充足，以及下游需求旺季不旺影响，11月猪肉价格依旧保持低迷，第三批中央储备冻猪肉收储对市场影响有限，猪肉依旧是拖累食品价格的最主要因素。

东方金诚首席宏观分析师王青指出，11月地缘政治事件对国际原油价格的刺激效应进一步消退，国际原油价格连续两个月环比下跌，而且11月跌幅扩大，这推动国内成品油价格连续下调，其中国内汽油价格下降2.8%，为今年以来最大降幅，CPI中的能源价格同比由涨转跌，对整体CPI走势影响很大。

多位受访专家指出，居民消费需求不足不容忽视。光大银行金融市场部宏观研究员周茂华认为，整体看，国内物价低迷表现既有国内供给充裕原因，也受消费动能偏弱影响。“近几个月国内物价走势弱于此前预期，主要原因是猪肉、原油价格下降超预期，进一步看，国内消费需求复苏进度偏温和，房地产市场低迷，果蔬、日用消费品等供给充裕。”

剔除波动较大的食品和能源价格，11月核心CPI同比上涨0.6%，涨幅与上月相同。王青指出，核心CPI今年以来一直保持在0.4%以上的增长区间，这意味着尽管整体CPI同比已连续两个月处于负增长状态（加上7月，今年以来CPI同比出现3次负增长），但尚不能说当前国内已形成通缩格局，“低通胀”表述更为准确。

国际油价回落，11月PPI环比由平转降，同比降幅扩大

11月PPI同比下降3.0%，降幅较前值扩大0.4个百分点，环比由上月持平转为下降0.3%，时隔三个月后重回跌势。

董莉娟分析，11月份，受国际油价回落、部分工业品市场需求偏弱等因素影响，全国PPI环比由平转降，同比降幅扩大。

从同比看，11月生产资料价格下降3.4%，降幅扩大0.4个百分点；生活资料价格下降1.2%，降幅扩大0.3个百分点。

主要行业中，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价格由上月上涨1.7%转为下降3.3%；煤炭开采和洗选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业价格降幅在6.3%-15.8%之间，降幅均扩大；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价格分别下降6.8%、2.3%，降幅均收窄。

11月PPI环比由上月持平转为下降0.3%。董莉娟指出，国际油价下行，带动国内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业价格分别下降2.8%、2.5%，合计影响PPI环比下降约0.13个百分点，占总降幅的四成多。

王青分析称，11月PPI环比转跌，主因进入11月以来，由于巴以冲突对国际油价的刺激效应进一步减弱，加之当前正值原油消费淡季，需求前景暗淡带动国际油价明显下行，国内成品油价格随之下调。同时，其他能源和工业品价格有涨有跌，整体上涨动力较弱，不足以抵消原油及其相关产品价格下跌对PPI的下拉作用。其中，尽管需求旺季带动焦煤价格上涨，但因煤炭保供力度加大，11月无烟煤价格跌幅扩大，动力煤价格在下旬也开始转跌；而受宽财政政策发力提振需求预期改善，以及成本端铁矿石价格上涨带动，11月钢材价格有所回升，涨势领跑黑色系产品。

“整体上看，以增发国债为代表的宽财政政策提振基建投资预期，对国内工业品价格有一定拉动，但主要受房地产投资依然低迷拖累，国内工业品价格总体涨势偏弱。”王青说。

王青进一步指出，截至今年11月，本轮PPI通缩仍处于磨底阶段，PPI同比已连续14个月负增。1-11月累计，PPI同比下跌3.1%（前值3.1%），大幅低于去年同期的上涨4.6%。

温彬认为，整体看，11月PPI连续第二个月降幅扩大，且整体弱于市场预期。一方面，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回落传导至国内是主要影响因素，另一方面，国内下游需求复苏有所反复，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PPI回暖。同时，去年同期PPI环比上行，也抬升了本月的同比基数。

周茂华指出，PPI同比继续收缩，从产业链看，反映目前部分工业制造业仍在削价促销，但对另一部分中下游制造业而言，有助于降低生产成本；结合消费者物价表现看，目前国内的工业品需求仍有偏弱，未来需要进一步推动消费和内需稳步恢复。

需重视消费需求偏弱，建议政策助力消费和内需修复

展望下阶段CPI，受访专家认为12月CPI同比恢复正增长的难度较大，但通缩风险有望弱化，背后原因包括“猪周期”逐步走出底部以及居民消费有望进一步修复。

周茂华认为，从趋势看，猪肉价格有望逐步改善，一方面，能繁母猪存栏已经连续11个月环比下滑，生猪生产价格下跌，养殖户亏损，推动生猪产能有序去化，按照以往规律及生猪供应周期，生猪产能持续压降对生猪价格影响有望逐步显现。此外，国内经济活动恢复常态，餐饮等消费保持较快增长，加之季节性需求有助增强猪肉消费动能。

不过，受访专家多认为，低通胀背后的消费需求相对偏弱问题尤其值得重视，在此基础上，下一步促消费政策的空间很大。

12月8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着力扩大国内需求，形成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

“以往强调扩大内需，主要从扩投资角度入手，各部门政策经验比较丰富，但促消费方面的力度往往相对偏弱。”王青说，本次会议强调“形成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或意味着宏观调控思路正在发生变化。

具体而言，在2024年稳增长政策发力过程中，各部门对促消费将更为重视，特别是财政投入有可能加大，这包括各地更大规模发放消费券和消费补贴等。这在短期内能够推动经济增速向潜在增长水平靠拢，畅通国民经济大循环，长期来看则有助于引导经济增长方式从投资依赖向消费驱动转换，夯实经济高质量发展基础。

周茂华也认为，从物价数据对政策指引看，国内有效需求管理政策有望继续偏积极，助力消费和内需稳步修复。

“近期公布11月官方PMI数据、物价数据整体弱于预期，势必提升市场对宏观政策进一步加码的预期，加之年底银行间流动性有所收敛，国内多次提及加强逆周期与跨周期调节，预计年底前后央行出台降准、结构性工具的可能有所增加。”周茂华说。

温彬指出，预计随着政策发力，未来CPI在负区间不会持续太久，至2024年2月有望回正。

PPI方面，王青认为，后期PPI走势将主要取决于需求端。其中，本轮逆周期调节在提振经济复苏动能方面的具体效果，特别是房地产市场能否企稳回暖是关键因素。同时，原油等国际大宗商品价格走势对国内PPI的影响也存在不确定性，短期内国际油价可能会对国内PPI产生更为明显的下行影响。

“预计12月PPI环比或仍将小幅下跌，但当月翘尾因素会有明显回升，这将拉动PPI同比跌幅收窄至-2.8%左右。”王青说。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