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牵动全球粮食市场神经的会晤。

当地时间4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率领了一个包括能源、外交、财政部长在内的大型代表团访问俄罗斯黑海城市索契，并与俄总统普京进行了长达三小时的会谈。这是俄土两国领导人在7月17日黑海粮食外运协议到期后举行的首次面对面会晤。

据央视新闻报道，普京在会谈中表示，俄土关系发展势头良好，在能源、农业等领域合作成果显著。阿库尤核电站、天然气枢纽等共建项目进展顺利。双方就乌克兰局势、黑海港口农产品外运协议、叙利亚局势等国际和地区的热点问题以及双边关系议程交换了意见。尽管此次会晤并未重启黑海粮食外运协议，但普京在会后表示，俄罗斯将在2至3周后开始向六个非洲国家免费供应谷物。

俄罗斯和乌克兰均为全球重要的粮食出口国。但自去年2月底俄乌冲突爆发后，俄乌的粮食出口均受到制约。为了确保全球范围内粮食的顺利供给，双方于2022年7月22日就恢复黑海港口农产品外运分别与参与协调的土耳其和联合国签署协议，协议初始有效期为120天。该协议后经三次延长，今年7月17日俄方表示，因黑海港口农产品外运协议中与俄有关的部分至今仍未得到履行，该协议已不再有效。乌克兰粮食的港口外运渠道也由此中断。

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最新食品价格指数止跌回升，7月上涨1.3%，其中植物油价格上涨了12.1%，小麦价格上涨1.6%，大米指数上涨2.8%，达到2011年9月以来的最高水平。

黑海粮食外运协议为何备受关注

外界广泛认为此次俄土领导人会晤最主要的看点就在于是否能重启黑海粮食走廊。精通俄语和土耳其语的南通大学学者陶静虹也持类似观点，她对第一财经表示，其实，这是一场俄罗斯与西方筹码的博弈，“俄罗斯希望通过利用粮食这种特殊商品作为交易的筹码，来达成诉求：取消航运、保险和支付等领域的制裁，包括俄罗斯银行重新与国际汇款系统SWIFT连接。但是与此同时，美国正在帮助乌克兰通过多瑙河航道，即跨境摩尔多瓦和罗马尼亚，直接对外出口粮食。”

陶静虹解释，由于俄罗斯黑海舰队前期损失过大，并不能特别有效地封锁黑海，乌克兰甚至还可以通过无人艇袭击俄罗斯的港口，“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乌克兰还无法通过黑海出口粮食，俄罗斯小麦就还会持续上涨，这是俄罗斯手中目前最大的一张牌。”

普京在和埃尔多安会晤后表示，俄方决定是被迫的，因为协议涉及俄罗斯的部分并未被落实，俄粮食和化肥出口受阻，对与此相关的银行、运输物流、保险服务的封锁并未解除。他再次强调，在协议所有共识全部履行后，俄罗斯愿随时“重启”协议。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曾把黑海粮食外运协议称为“全球粮食安全的生命线”。在粮食生产和供应受到地缘冲突、气候变化、能源价格等因素干扰之际，这一协议曾帮助粮食价格下降超20%。协议实施一年来，黑海粮食外运四方协调中心（JCC）的数据显示，已有超过3200万吨的粮食以及1400艘粮船从乌克兰的三个港口运往三大洲的45个国家。协议终止的消息公布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预计，可能会使全球粮食价格上涨10%~15%。

土耳其为何积极斡旋

虽然此次索契会晤中，俄土双方并没有就重启黑海粮食外运协议签署相关文件，但并不妨碍土耳其一直以来在其中积极斡旋。“从土耳其自身的地缘视角来看，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虽然俄乌冲突是在世界政治尺度下的一个比较大的冲突，但也要看到俄乌冲突的主要关注点之一——黑海粮食走廊就在土耳其家门口。”陶静虹分析，“在历史上，黑海曾经一度成为‘土耳其湖’，黑海地区也被视为是土耳其影响的内圈。因此，土耳其的积极斡旋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她进一步解释，土耳其从其国家的现实利益来看，虽然它的主要出口市场在欧洲，但内部资源禀赋匮乏，粮食、能源和黑色金属需求都十分依赖于从俄乌两国进口的廉价资源。“土耳其在经济和贸易上是不能失去俄罗斯或乌克兰的。因此，土耳其积极推进黑海局势和黑海贸易的稳定也是出于非常直接的现实考虑。”她分析道。

当然，在陶静虹看来，土耳其也有地区大国的雄心。“从黑海出口的粮食往往比较便宜，这就使得第三世界等地特别依赖这条粮食通道。而美国更关注如何进一步消耗俄罗斯的问题，欧洲则对这个问题有心无力。”她说道，“因此，现实是，俄乌战情继续，黑海粮食走廊停摆，对发达国家是没什么感觉的，而发展中国家则免不了要‘感冒’‘打喷嚏’。这种情况下，土耳其代表新兴国家的诉求，积极要求俄乌在黑海粮食问题上降降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今年是土耳其建国100周年。此前埃尔多安已表示，将坚定不移地推进土耳其建设，让土耳其变成强大国家，让21世纪成为“土耳其世纪”。（潘寅茹）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