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勇敢的女导演和一位勇敢的女演员做了一部勇敢的戏，近日，这部由周可携手辛芷蕾创作的独角戏《初步举证》中文版，登台国家大剧院小剧场。谢幕前，倾诉完一大段独白的辛芷蕾早已泪盈眼眶，这部今年初斩获奥利弗最佳新剧奖的女性独角戏天花板，曾经被认为中国的女演员几乎无法胜任。但从6月上海首演，历经成都、武汉、南京、苏州、上海五座城市共22场演出之后，一个人登台国家大剧院面对北京观众时，台上台下的辛芷蕾都如同剧中的“泰莎“一样，实现了一次勇敢的蜕变。

《初步举证》讲述的是一个女性在遭遇侵犯、剥夺与背叛后，如何一点点地收集碎片，发出自己的声音，免受彻底性摧毁的故事。出身寒门，凭借自身努力考入名校，从而跻身法律界的泰莎，前半程是精英气质的人生高光，直到与暧昧男同事的一场约会变成了强奸，第一次站在证人席而非律师席上，她感受到的是撕裂、羞辱与无助，她笃信的律法世界开始出现裂缝……

“这个戏的现实意义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当下我们所处正是一个女性觉醒的时代。这个题材所探讨的，其实是具有普遍性和世界性的，所以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它。”以“直面戏剧”著称的女性导演周可表示，“《初步举证》不是为了控诉，而是希望带给人思考，我想传递一种戏剧的力量，只有更多的被看见，被讨论，才有接下来改变的可能。所有的改变一定是从看见开始。”

18场戏、130分钟，舞台上仅有辛芷蕾一人，对于一个此前没有舞台剧表演经验的演员而言，她的勇敢甚至不逊于剧中的“泰莎”。“这个戏和这个角色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对演员这个职业有了更多的思考，身上的责任，还有面对困境、恐惧时的内心成长。”北京站的演出，辛芷蕾的妈妈来了，剧中的妈妈给了“泰莎”无言的温暖与支撑，而看到妈妈坐在台下，辛芷蕾也多了一分内心的安定。“之前我妈妈特别不理解我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地去演一个话剧，又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前几天我回家，讲了我们所有人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戏，还告诉了她一些我以前没有跟她说过的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然后妈妈说，我支持你！”

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个或许会有争议的剧本，又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毫无舞台表演经验的辛芷蕾，周可称这或许是一次双向奔赴。“英国国家剧院的版本中，女主角泰莎的饰演者朱迪·科默在奥利弗奖最佳女演员的颁奖礼上说，我不是一位戏剧学院毕业的演员，曾经没有人相信我可以站在话剧舞台上。她其实想要证明，戏剧表演首先是热爱，她的获奖激励了很多真正热爱表演的人。初次见到蕾蕾（辛芷蕾）的时候，她就跟我说，她没有舞台表演经验，但我从她的眼里，从她的讲述里，我感受到的最直接的就是力量和某种敬畏。她说在看到文本的时候，她浑身都在颤抖，而我也坚信没有什么比热爱和真诚更重要的。”

全剧的第一场戏就是在法庭上，有法官、有当事人，有辩护律师，有检察官，还有证人、甚至陪审团，诸多的角色全靠演员一个人在舞台上呈现出来，这就要求演员不停地变换语气、语调，又要让观众能够明白，对于翻译和表演都是很大的挑战。对于辛芷蕾而言，《初步举证》是一个对所有女演员都有致命吸引力的剧本，但她也毫不讳言自己的害怕，第一次上舞台，难度就如此之高，但周可导演坚定地告诉她，她可以。“于是，我觉得自己如果还是畏畏缩缩，只是因为害怕就放弃，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作为一个演员，以前演戏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被赋予太多的责任感，但通过《初步举证》，辛芷蕾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演员应该要承担的那份责任，用戏剧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事。“导演选择我，其实我的身上和角色还是有某些地方很相像，泰莎是底层出身，靠自己打拼，一路努力成为了一个精英律师。而我也是底层出身，今天作为一个不算知名的演员，都在各种社会规则下生存，渐渐忘了自己是谁。而这个戏告诉我们要凝视伤痛、勇敢发声、传递力量。”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郭佳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