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榕在北青副刊工作期间,一直担任“求新知·视界”(曾用名“西洋镜”“东张西望”)的责任编辑,负责版面全部内容的策划、约稿、修改、编辑和制作。为方便交流工作和沟通感情,她特为海外作者们创建了一个微信群。得知她离世之后,在这个她亲力亲为一手创建的群里,作者们纷纷表达难以抑制的悲痛与不舍。不少朋友回忆起与肖榕交往细微点滴,一段段共同创造的记忆,读来十分动容。
在此,我们特将这些文字编辑、整理、集纳,以殇肖榕。(文章排列不分先后)
◎小裴(海外作者)
与榕榕姐相识时间并不长。但初次对话记忆犹新。
是潘表姐介绍我们认识的。我是一个懒惰的人,榕榕姐曾经认真说过想为我做个专题,让我分享下在美国养老院做护理的生死见闻。我漫不经心答应着,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倒是榕榕姐,不时浮出水面,找到我朋友圈里一些工作上的碎碎念,要求征用。
我所照顾的病人,基本上都是老人家,面对最后的日子,往往如同返乡。虽也时常让我感慨,但更多却如按部就班,我还开玩笑对榕榕姐说“粗神经是生存的必备技能”。
我并不知道,病魔早已潜入她的身体。回过头来看,发现榕榕姐征用的我的第一个故事,就是怀念一位因为癌症而离开的病人。如今看来,如同冥冥中一个暗示。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而我和榕榕姐,终于成了生死之交。
知道榕榕姐生病的事儿,大概是有一次我跟她笑谈——人到中年,突然发现已经到了需要做癌症筛查的年纪。榕榕姐才吐露,她其实就是癌症病人,而且已经与癌症和平共处有十年之久。她讲得如此云淡风轻,而我虽然是医护工作者,其实是个很讳疾忌医的人,所以也并没有仔细过问。
只是天真地以为,啊,都十年了,她也如此平静乐观,大概没什么大碍了。
直到榕榕姐终于因为治疗需要而移交工作,才非常诚恳地私信给我认识新的编辑妹妹,我才有了隐隐的担心。问起来,她依然云淡风轻,幽默随和:“哎呀,新的治疗方式很温和。我胡吃海塞,都吃胖了。”于是,我又放下心来。
到了一定年纪,时间不再以天计数,而是年复一年,浮光掠影,匆匆走过。不太记得自己忙了些什么,惊觉一年已逝。期间也常常记挂起榕榕姐,也想过要去问候一下。但还是因为懒惰,竟然就一直拖下来了。或许也以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直到收到了她离开的消息。当时在夜班中,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上班,试图以轻松愉悦地姿态面对病人。直到下班后,坐在车里,眼泪滚滚而下,大概十几分钟,不能自已。
我并不知道榕榕姐是基督徒。其实我也是基督徒。虽然我一向不太喜欢《圣经》最后一部《启示录》。也许以我的经历和智慧,还无法读懂这本书。很多时候,在事与愿违时,也不太理解神的深意。但我还是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榕榕姐在最后,可以放下这尘世的纷纷扰扰,从容地回归神的怀抱,也是一种安慰。毕竟,我们都是尘埃,生于尘土,归于尘土。这短暂的一生,我们还有永恒可以向往。
而榕榕姐,在我心中,你温柔永存。当时桥下伤心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