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凝
1985年4月间,我从部队回家探亲,我哥说街上有个女的写诗不错,刚毕业,在某中学当老师,你可去看看,比你小三岁。
那时我哥也是老师,业余时间也捣鼓文学,对沧州地区(后改为市)和我县文学状况还是了解一些的。他要我去见见,是探讨文学,还是去找个对象?他觉得,我在《沧州日报》《中国青年报》发表了散文、小说,都是文学爱好者,是可以交流的。但我心里打鼓,自己只是一个小战士,复员回家仍是一个农民,人家教师是国家干部,身份不对等,往找对象那儿想,不切合实际。况且我家里还穷,人口又多,没人能看上我这个家庭。
尽管有些自卑,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决心去拜访一下她。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骑着家里二手的自行车,带着我发表的几篇作品,向女老师所在的某中学出发。一路上,我心里虽有忐忑,但总体心情澎湃。
终于和女诗人见面了,是在她的宿舍兼办公室。女诗人颜值超出了我的预想。她高粱秆般的纤细腰身,亭亭玉立;柳叶尖的脸型,肤白细润;不大不小的眼睛,清澈水亮。在我眼里,女诗人怪好看。这份好看,不是我独享,还有一位她的男同学。我到时那位男同学已在,他比我先到。
对我冒昧来访,女诗人没有显露出反感,让我心安不少。我、女诗人和她男同学三人,在一起聊了起来,具体聊的什么,已记不清。午饭是女诗人和男同学一起到外面买了一些熟食。是否喝酒,也已不记得。
女诗人身边有位追求者,而且是知根知底的同学,这熄灭了我追求女诗人的火苗。唐突一见,未曾开始,却已结束。要不要给女诗人写写信,建立文友关系,沽个名钓个誉,但经过一番权衡,遂放弃。我不想徒增无谓的烦恼。
1985年3月,我随全团官兵参加行动后不久,写于前线的微型小说《故乡的泥土》获中国青年报社、中国文联出版公司联合举办的千字小说征文一等奖。部队给我荣立二等功,保送我上了军校。
在后来一段时间里,我多次提笔欲给女诗人写信,因她容貌姣好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里飘来荡去,但我终究没有写信,因她那男同学的影子也一直在我脑海飘荡。我愿做成就者,给人带来美好。
缘分是说不清的东西,我又和女诗人见面了。
1989年4月间,时任河北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的铁凝到沧州举行文学讲座。讲座结束后,有一个小范围的座谈会。我随人们进入会议室现场,竟然再次看到女诗人。她还是柳条似的腰身,光鲜的面容,柔和的眼神,落落大方。我和她有简短的交谈,得知她还在某中学当老师。她也惊讶我的在场,我说正在休假赶上了。
我写作并不勤奋,三十岁时就不写了。转业进京后,忙于事务性工作,和文学的情缘渐行渐远。
感恩铅字印刷文学红火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因文学写作,我的命运得以改变。2016年年底,我的文学情愫蠢蠢欲动,因无法割舍年轻时文学留给我的那份美好,又做起文学梦,不仅写小说,我还开掘另一口井——写电影剧本。
女诗人是我此生主动欲追求的第一个女子,也是最后一个。在未来的日月里,女诗人的音容埋藏在了心底,像怀念八十年代文学一样,成为我心中美好的记忆。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