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亦分多种,据住处不同辄呼为天仙、地仙、人仙等,水仙乃是其一。不妨想象为居住于水中之仙人。说起仙人,也许会令人联想起白发苍髯的老人形象,而中国古籍中亦有美少年之仙人,或是美少女之仙人。从某时起,中国就这样出现了“水仙之花”的名称,或是因为水仙生于潮湿土地之故吧。
应是偶然相合,在古希腊神话中众所周知的那喀索斯正是为自恋而投水的美少年,遂化为水仙花。如此说来,在希腊化时代不断东移的希腊神话可能给予后来的中国植物学者之想象力以影响。至少,在唐代似乎尚未出现水仙之名。
但若在如老普林尼这样的学者看来,水仙那喀索斯的语源并非来自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而是另有其他出处。且引用《博物志》第二十一卷第七十五章:
“对医生而言,水仙分为两类。一类开深红色的花,另一类则有草绿色的叶。后者对胃有害处,可作催吐剂或泻药使用。使人精力衰退,引发强烈头疼。那喀索斯之称谓由‘麻痹’一词而来,而非神话中的青年。”
想来,英语中的“麻醉剂”等词也是“麻痹”的姐妹语,主要指催眠、麻痹躯干等作用。事实上,水仙的球根里好像也富含具备催眠效果的生物碱。不过,也并非要与老普林尼之说立异,神话中的青年陷入自我陶醉之自恋情结而死,岂非亦可视为麻痹之作用吗?最终,美少年那喀索斯亦为美而自我毒害,岂非亦可看成如睡眠般之死吗?我不由如此感慨。
老普林尼文中“开深红色花的种类”乃是自古以来红水仙副花冠之色。这正是荷马以降,作为春天复苏的象征,为无数诗人所颂赞的地中海沿岸原产的水仙。
在北镰仓我家的庭院里,每年都开成群的水仙花。不仅仅在庭院里,从庭院到后山,到处都是发有青青嫩芽的花。这自然不是我所手植,自从几十年前起,在我移居此地之前已经自生自长了。在北镰仓的山阴,六月的紫阳花长得极好,而冬天的水仙也毫不逊色。我虽从未打理过,但每年都曾为不知不觉中所生长的嫩芽所欣喜。十二月中旬起,开始星星点点开花,一直开到三月之前。虽然我说从不打理,但也曾经留意过。花开后,至春深会枯萎,而枯萎也并不肮脏。最好别去摘下来,摘过一次的话,就很久不能开花,这点要注意,切不可摘。
想起水仙,乃正是十年前的早春,寻访长崎唐寺之时。逐步登上后山之墓地,在山上能够一望无际纵览长崎港的墓石间,开着水仙花,开着桃花,开着菜花。果然是南国之春啊,我感到满心恬静之感。到越前岬去吃螃蟹的时候,在海岸道路上开车,也曾去看过著名水仙的生长群落地。此时或许已醉,大约记不清了。只不过是曾有此事而已。
来源:上海贝贝特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