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古城遗址公园 良管委供图
哪怕过了近十年,浙江杭州良渚遗址管理区管委会二级巡视员陈寿田还记得初到良渚任职时的焦心:村庄凌乱、工厂林立、污水横流,典型的城乡结合部。那是2012年初,良渚古城遗址申遗实质性启动的第一年。
在2021年的良渚古城遗址公园,总能见到各种动物。春耕时分,甚至出现过上万只白鹭同时出现的景象,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与五千多年前的良渚水城交相呼应。
雉山亲水观景平台 良管委供图
7月16日,在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于福建省福州市举办之际,记者探访于2019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良渚古城遗址,探寻良渚古城遗址的生态、生机复原故事。
“良渚古城遗址的保护和考古工作,对实证中华五千多年文明史意义重大。但很少有人了解,良渚古城水环境治理工作也走在了浙江乃至中国的前列。”提到良渚十年间发生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变化,陈寿田毫不犹豫地指出是水质的提升。
五千多年前,良渚先民在沼泽湿地之上建造城池。这里河网密布,水系发达。但在沧海桑田变幻间,古河道有的变成了池塘,有的成了“断头河”,阻断了活水,污水无处排放。
治水,成为良渚古城遗址申遗路上需要跨过的第一道关。今天,在陈寿田看来,污水治理是一门综合性很强的技术活,仅靠单一的传统手段根本无法达到效果。
但2013年的他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当时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找过很多团队,清淤、截污纳管这些方法都试了。一开始虽然有点成效,但时间一长又恢复了原样。”
后来,陈寿田找到了从事水景设计和治理工作、在浙江大学任职的金元欢。金元欢提出,像良渚古城遗址内“死水一潭”的小微水体,必须多管齐下、综合治理。
哪怕听取了专家的意见,但当良渚遗址管委会找到另一个污水处理团队时,他们心中还是没底:会不会又是白费力气?幸运的是,这次没有令他们失望。
良渚古城遗址公园池中寺仓储区 良管委供图
陈寿田记得,在考察完良渚古城遗址的水环境后,该团队就提出了一个综合治理方案:清淤、截污纳管、净化水源。最后,一整套方案实施下来,死水变成了清水,整体达到二、三类水质的标准。
但想让良渚古城遗址重现五千多年前的景象,仅凭治水还远远不够。
杭州良渚遗址管理区管委会规划建设局副局长陈强还记得,良渚古城遗址申遗总顾问陈同滨曾在良渚古城遗址公园打造前提出,要体现一种“野”的风格。
何谓“野”?陈强说,当时他的脑海中就浮现了“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象。“植物一定要够‘野’。”为了找到这种“野”,那段时间他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带着笔记本去城市郊野,把觉得有可能的植物给记下来。
植物的选择不能仅凭运气,也不能纯靠想象。他说,当时团队还借鉴了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考古成果,如土层里埋了哪些良渚时期的植物种子;根据现在的环境,最适合哪些植物的生长等。
最终,他们选择了水杉、榉树、樟树、枫杨、槭树、三叶草和狼尾草等乡土植物。“我们谨慎种植深根系的植物。根系太发达,可能会破坏良渚时期的土层。”陈强说,最后种植的位置,基本上是土层已被后人破坏的地方,种植方法采用的是堆土种植法。
在植物养护过程中,他们还特意保持植物的粗放状态,比如在草皮养护过程中,保留一些杂草,特别是开小花的野草,体现生态自然野趣的风貌。
事实上,良渚古城遗址公园看似“野”,植物的种植却十分有“章法”。
陈寿田说,遗址公园里大部分高地以摇曳的狼尾草为主,莫角山台地用草皮,其余台地用三叶草;大片种植水稻、茭白、荷花,用以代表五千多年前的河道或池塘;成片的灌木林,表示这是五千多年前的建筑或城墙。
“我们没有重新开挖河道。现在能看到河水的地方,就是五千多年前良渚先民的河道。”他说,这是对古代地貌的一种呈现和展示。“考古让世界认识了良渚,生态的复原,还原了这座五千多年前的古城。”
如今的这里水草丰美,草长莺飞。“用脚投票”的动物越来越多,60种动物在这里“安家”,池鹭、黑天鹅、野兔、獾子成为新居民。沉睡许久的良渚,又活了。
文/童笑雨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