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年前的命案嫌犯落网，但因为案卷遗失，只能重新开棺验尸，不过新的鉴定结果又无法认定死者身份，致使该案仍无法推进。日前，被害人吴德芳的家属委托代理律师上书公安部，申请公安部依法介入该案，并对被害人吴德芳的DNA进行重新鉴定。

27年前命案 19岁小伙被砍70刀死于非命

命案发生在广东省湛江市海康县（现雷州市）唐家镇土乐村，1993年5月1日晚7时，19岁的吴妃长约同村男青年吴德芳、女青年吴妃尾一起去邻村看电影，但被吴妃尾拒绝，吴德芳本也不想去，经劝说还是同意去了。

两人离开后，吴妃尾和几个姐妹一起在外聊天，没多久吴妃长突然持刀返回，刀刀砍向吴妃尾头部，一边砍还一边说：我已经将吴德芳砍死了，现在也把你一起砍死。

吴妃尾奋力逃命，脖子、头部还是被砍了数十刀，小拇指被砍断，倒在血泊中晕厥过去，经过抢救才留下一条命。吴妃长在村民的反抗中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有村民在两村之间的路旁发现了吴德芳的尸体，其全身被砍七十多刀，肢体不全，死于非命，现场惨不忍睹。

关于吴妃长行凶的原因众说纷纭。案发前一天晚上，吴妃长的父亲就曾持刀闯入吴德芳家，当着正在做客的村民的面威胁吴德芳父母说：谁要是敢说我儿子偷东西，我就砍死谁。

吴德芳的家人回忆，吴妃长在村里品行不端，小时候经常打架，曾偷村里的羊和鸡。吴德芳曾劝阻和批评吴妃长的偷盗行为，还将他的行为告知家人和村民，因此遭到吴妃长记恨。

受害人吴妃尾跟吴德芳的家人回忆称，吴妃长对她一直有暗恋之情，但吴妃尾却对吴妃长没有好感，明确拒绝了他。因此，吴妃尾认为，她与吴妃长并无感情，但吴妃长对其行凶是由爱生恨导致的。

27年后落网 一张合影暴露了他的行踪

吴妃长行凶后逃亡，一直没有下落。

吴妃尾虽捡回一条命，但落下残疾，几乎丧失劳动能力。而吴德芳的父母看到儿子的尸体后嚎啕大哭，几乎晕厥。吴德芳的父母担心凶手再来家里行凶，便将小儿子送到亲戚家躲了起来。两位老人此后日日以泪洗面，后来，吴德芳的父亲因伤心过度，含恨而终。临死前，他跟儿女们说：不要放弃找到杀你哥哥的凶手，这样我在天之灵才能安心。

27年来，吴德芳家人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吴妃长。2019年11月，吴德芳家人得知，同村村民在回老家时，翻到了曾和吴妃长的合影。吴德芳家人将照片交给警方，警方通过大数据锁定犯罪嫌疑人吴妃长，将其捉拿归案。谁也没想到，此时的吴妃长已经化名苏雄，办理了新的身份证，上了户口，还娶妻生子，靠摆摊卖鱼为生，而其落脚点就在距离雷州不远的湛江市徐闻县。

后来，雷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向受害人家属发来告知书，介绍了吴妃长潜逃后漂白身份、娶妻生子的部分细节。

警方告知书显示，吴妃长到案后供述：其逃跑至徐闻县后，化名为苏雄并在一工地打工生活，后通过在工地认识的一个中介，获得了徐闻县角尾镇小备村的户口。但吴妃长称其不知道该中介的名字，也无法提供该中介的联系方式或其他身份信息。后来，吴妃长以苏雄的身份与许某曼结婚，并随其妻子迁户至徐闻县西连镇。公安民警多次调查走访西连镇、角尾镇，均无人认识或听说过苏雄或吴妃长。

吴妃长的妻子许某曼陈述称，吴妃长自与其认识起便自称是孤儿，并一起在徐闻县生活直至被公安机关抓获。

2020年2月19日，犯罪嫌疑人于徐闻县徐城区华建市场卖鱼档口被警方抓获，对其持刀砍死吴德芳、砍伤吴妃尾，后化名苏雄潜逃至徐闻县的事供认不讳。

难以终结的命案？家属申请重新鉴定DNA

吴妃长虽然落网，但案件却并非就此终结。由于吴妃长逃亡27年，已经超过了《刑法》规定的20年最长诉讼时效。

被害方代理律师周兆成表示，此案行凶者吴妃长将被害人吴德芳砍了70多刀致死，后又追砍吴妃尾30多刀，刀刀致命，可见吴妃长主观杀人恶性极深，情节极其严重，此类恶性凶杀案件，依法应属于我国《刑法》八十七条第四项规定的情形，认为必须追诉的，须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

吴德芳家人已向雷州市公安局发去申请书，恳求警方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对吴妃长故意杀人行为进行追诉。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令该案迟迟无法推进。该案原始卷宗遗失，为重新固定证据，公安机关对吴德芳要进行重新开棺验尸。

2020年6月28日，吴德芳的家人按当地风俗行礼后，将坟墓掘开，由警方取样。因为时隔27年，当时下葬条件有限，尸骨腐化严重。

7月23日，雷州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委托广东司法鉴定中心对吴德芳牙齿、右胫骨进行DNA检验，8月29日，检验报告对吴德芳牙齿及右胫骨检验结论为“未检测出有效的STR分型”。9月16日，雷州市公安局出具鉴定意见通知书，将该检验结果告知被害人家属。

代理律师周兆成介绍，STR分型即短串联重复序列英文缩写，属于DNA序列。由于吴德芳遗骸已经白骨化，如果无法检验DNA序列，也就无法确定父母子的亲缘关系，进而无法证实被害人吴德芳的身份。

周律师介绍，我国刑事诉讼以“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作为定罪的证明标准。《刑事诉讼法》第55条规定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因此，该案的原始卷宗对于下一步法院在认定案件事实时所依据的定案证据至关重要。在公安机关丢失卷宗后，法院只能根据现有证据对案件事实进行证明。而DNA鉴定无法证实被害人吴德芳的身份，这就在案件司法审判时容易形成不稳定的证据链，可能会导致犯罪嫌疑人吴妃长在庭审中无法证实其故意杀人犯罪，从而使其在逃亡27年后，有可能再次逃避法律的严惩。

根据《公安机关鉴定规则》第十七条规定：本级公安机关鉴定机构有鉴定能力的，应当委托该机构，超出本级公安机关鉴定机构鉴定项目或者鉴定能力范围的，应当向上级公安机关鉴定机构逐级委托，特别重大案件的鉴定或者疑难鉴定，可以向有鉴定能力的公安机关鉴定机构委托。

目前，被害人吴德芳家属已向公安部提交申请，恳请公安部依法介入，利用其技术优势对吴德芳的遗骸进行DNA鉴定。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子渊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