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了，我们一直看到有人转行，能坚守下来是不容易的。期间疫情的反复让大家都很难制定长期稳定的发展计划。如今终于看到了跨省游的复苏和出境游的重启，2023年的春节市场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2023年大年初三，春秋旅游副总经理周卫红亲自带着旅游团，在上海豫园商圈进行游览，看着往来的游客，她很是欣慰地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从2020年开始，旅游人怕的就是假期太空闲，这就意味着没有生意。坚持了3年后，2023年的春节，让周卫红和旅游同业者们终于见到了曙光——随着相关政策的进一步放开，跨省游升温，而暂停了3年的出境游也将有序恢复。

离开与坚守

最近3年以来，对于旅游业者而言是非常艰难的。旅游业具有很明显的脆弱性，任何“天灾人祸”都会第一时间影响到旅游产业。疫情发生以来，无论是携程、同程、驴妈妈和途牛这样的大型在线旅游商，或是春秋旅游、锦江系、众信旅游、中青旅这样的大型传统旅行社，还是酒店和景区等上下游产业链者，都在过去几年经历了“至暗时刻”。此前，文旅部发布2022年上半年国内旅游数据情况，根据国内旅游抽样调查统计结果，2022年上半年，国内旅游总人次14.55亿，同比下降22.2%。

“3年以来，旅游业可以说是大浪淘沙，原本很多业者的薪水也不高，而3年间，出境游暂停，国内游也因为疫情反复而受影响，这让很多中小型业者难以维系，转行的人是不少的。”周卫红对第一财经记者直言。

“2020年初的时候，我们原本以为疫情也就几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谁能想到居然持续了好几年，这让旅游业者难以承受。”沈君是一家旅游产品设计公司的管理层，他告诉第一财经记者，疫情发生后，由于没有生意，其公司从200多人规模缩水到数十人，他自己也转行到了咨询公司。

同样选择转行的还有马弘伟，他从事旅游业已有20多年，从一家大型国有旅行社的导游、计调经理再到自己创业成立旅游公司，马弘伟赚过钱也亏过本，但新冠疫情却让他和公司团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我们只是一家小公司，抗风险能力不强，疫情一来，几乎所有生意都暂停了，我也坚持了几个月，但最终决定关闭公司。”马弘伟无奈地告诉第一财经记者，1年多前，他开始接触保险业务，如今在一家保险公司就职，收入尚可。

杨华原本是长期在欧洲做地接司机兼导游（下称“司兼导”）业务的，从2020开始，出境游暂停后，他就几乎接不到中国游客团队了，于是他选择回国，转行做了电商。

但也有更多的旅游业者坚持下来了。

来自内蒙古的苗延南是个“学霸”，当年他考入了上海同济大学建筑系，毕业后却因为热爱旅游而进入了这个行业。苗延南如今是上海莲花之旅旅行社有限公司创始人，曾经有一段时间，连花之旅的旅游业务暂停了。然而苗延南并不想放弃，他卖过周边游相关土特产，然后联系全国各大景区和酒店，在抖音上联合主播销售旅游产品，终于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还有很多业者则是通过业务转型，留在了旅游公司。徐磊最初是春秋旅游欧洲产品经理，出境游业务暂停后他转向国内游，主打北海区域旅游产品。“在我们公司有很多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员工，要留住人才，就要有活儿给他们干。所以出境游停了就转向国内游，后来跨省游也因为疫情反复而受挫，我们就转向本地消费，很多经理和导游都从出境游甚至是原本驻海外公司的负责人，调整到本地游业务板块，还有一部分员工则是通过选拔和培训，从事旅游短视频和旅游直播业务，做好品牌营销和维护客流的工作。”周卫红对第一财经记者说道。

回归与复苏

第一财经记者在最近几年都会在春节假期实地采访旅游团，记者发现，与前两年以本地消费不同的是，随着相关政策的放开，2023年春节假期，跨省游全面复苏，出境游也在重启。《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关于试点恢复旅行社经营中国公民赴有关国家出境团队旅游业务的通知》1月20日发布，2023年2月6日起，试点恢复全国旅行社及在线旅游企业经营中国公民赴有关国家出境团队旅游和“机票+酒店”业务。即日起，旅行社及在线旅游企业可开展产品发布、宣传推广等准备工作。

携程、同程、途牛、驴妈妈、飞猪、马蜂窝和去哪儿等平台统计显示，此次春节假期内，过半的旅游订单都是跨省游。据春秋旅游统计，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出游人次与2022年同期基本持平；跨省游长线目的地的出游人次同比增长50%以上。各地相关部门对于旅游业的复苏满怀期待，浙江、福建、湖南、西藏等多地景区都在近期采取了免费模式，时间覆盖春节假期。

飞猪数据显示，截至1月22日，春节假期旅游商品的预订量创三年新高。高星酒店订单量同比增长超100%，民宿订单量同比增长近200%，其中大理、丽江、厦门、三亚、杭州是新年期间民宿预订最热门城市。据上海旅游大数据监测，春节前三天上海市接待游客441.26万人次。截至1月22日，上海春节期间的高星酒店预订量同比增长超60%，民宿预订量同比增长超1.6倍。广州、重庆、成都、深圳、北京是上海旅客春节长线游的热门目的地。上海迪士尼度假区、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上海海昌海洋公园、上海野生动物园、上海中心成为2023年春节期间上海热门旅游景区。

与此同时，春节出境游热度也在一路走高。截至目前，飞猪上有33个国家和地区的春节出境游相关商品预订量翻倍，其中泰国预订量增长超18倍，马尔代夫、新西兰预订量增长超10倍。2023年春节期间，签证办理人次同比增长超3.4倍。

“疫情对旅游业的影响是非常大的，2022年一度出现多地疫情反复，使得原本有所复苏的国内游又受挫。而如今随着相关政策进一步放开，在安全防疫的前提下，跨省游变得方便了，而‘憋’了很久的游客也在此次春节假期消费反弹，尤其是返乡人群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拉动了跨省出行。”华美首席知识专家赵焕焱认为。

旅游市场的复苏也让业者们见到了曙光，更多的从业者重拾信心，回归到原本的主营业务。

“我们已经在做出境游的预热工作了，接下来还会在海外市场地接业务对接、关注手续和航班情况等方面开展工作，也会计划去海外旅游目的地进行实地考察和业务重启。”徐磊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沈君也打算重回旅游行业。“我原本的旅游公司最近都在召集老员工回归，现在已经有几十个老同事返回旅游公司了，我也准备回旅游业了。因为我本身很喜欢这个行业，此前离开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我们看到了跨省游的恢复和出境游的重启，我觉得是时候回归旅游业了。”沈君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杨华则打算返回欧洲，重启自己欧洲旅游“司兼导”的工作，在他看来，出境团队旅游业务的恢复会给自己带来商机。“现在电商的竞争压力很大，有机会我还是想回旅游业。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2023年的出境游应该会有一个很明显的回升，所以我打算近期就返回欧洲市场，去对接一下当地的合作伙伴，准备后续中国团队游客的接待事宜。”杨华向第一财经记者透露。

“当然，暂停了3年的出境游业务的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比如各国签证手续的预约和准备材料时间，尤其是团队游签证周期相对较长。还有航班的恢复、海外地接资源的重新对接等。此外，防疫安全依然是第一位的，有关新冠的医疗保险也需要跟上，以满足游客出游时的安全保障。目前来看，跨省游在此次春节假期已经明显恢复，而出境游复苏则会从东南亚游先开始，然后再是欧美游等，或许部分路线的价格也会有所上涨。未来的旅游市场尤其是出境游市场，会更趋向于细分化、精品化和高性价比。经历了疫情的旅游业者们会变得更坚定，能撑过来的业者一定会在未来收获旅游业复苏的果实。”众信旅游集团董事，优耐徳旅游总经理张磊这样说。

（图片摄影：任玉明；文内沈君、马弘伟、杨华为化名）

编辑/田野